夫妻间最好的风水:尊重为基,共情为脉,成长同频
115 2025-07-27
暮春的风卷着纸钱灰掠过青石板,沈砚秋跪在祖坟前整理供品时,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异样的湿凉。抬眼望去,松柏掩映的坟茔东南角,竟有细碎的黄土不断从地下翻涌上来,像某种无声的呼吸,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显眼。新抽的柏枝垂在碑前,叶尖的露珠滴落,砸在松土上溅起细小的泥花。
老管家福伯颤巍巍递过拐杖,浑浊的眼珠盯着那处异动:“少爷,这几日总见些黑蚁往坟里钻,莫不是……” 话未说完,一阵风卷过,无数黑蚁从松土中涌出,在碑石底座结成蜿蜒的黑线,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,看得人心头发紧,后背泛起凉意。
沈砚秋指尖掐着三炷香,望着那片躁动的蚁群忽然想起父亲临终的话:“沈家祖坟藏风聚气,若有虫蚁异动,便是家运预警。” 香灰簌簌落在手背上,烫得他猛地回神,远处山涧传来几声鸟鸣,反衬得坟地愈发寂静,一种不祥的预感正顺着脊椎悄然攀升,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。
沈砚秋今年二十五岁,是临江府沈家的独子。这座始建于永乐年间的宅院,青砖上还留着当年 “文魁” 匾额的残痕,只是如今门庭冷落,朱漆大门斑驳脱落,门环上的铜绿已蔓延到雕花的纹饰里,只剩他与老管家福伯守着空荡荡的正厅,伴着吱呀作响的梁柱度日。
“少爷,库房的米粮只够撑到下月了。” 福伯端来的糙米饭上,卧着一枚孤零零的咸蛋。这是沈家最后的体面,即便典当尽了古玩字画,饭桌上总要有样像样的吃食,才不算失了世家子弟的规矩。他将咸蛋往沈砚秋碗里推了推,自己扒拉着白饭。
沈砚秋扒拉着米饭,目光落在墙上褪色的家训上。父亲曾说沈家能绵延百年,靠的不是良田千亩,而是祖茔那处好风水。他放下碗筷,指尖摩挲着碗沿的细纹:“明日陪我去趟祖坟,该除草添土了,顺便看看祖父栽种的那棵翠柏,不知今年发了新芽没有。”
福伯闻言动作一顿,皱纹里攒起忧虑:“前几日去上坟,见东南角的土总在动,老奴没敢声张。那处草长得格外乱,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拱过似的,草根都翻出来了。” 油灯在风里晃了晃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拉得又细又长,如同风中残烛。
次日天未亮,沈砚秋便带着镰刀和铁锹出了门。晨露打湿了青布长衫,裤脚沾着田埂上的泥点,他踩着薄霜往前走,鞋底板沾着细碎的冰晶。远远望见祖坟的松柏在雾中若隐若现,像几位沉默的老者守护着沉睡的先人。这处背靠青山、面朝溪流的坟茔,是祖父当年请名师勘定的风水宝地,曾被誉为 “玉带缠腰” 的吉穴。
“就是这儿。” 福伯指着坟包东南角,那里的黄土明显比别处松软,几只黑蚁正衔着泥粒匆匆奔走,顺着草根钻进地下,留下细小的土痕。沈砚秋蹲下身拨开浮土,密密麻麻的蚁群顿时受惊般四散,露出底下幽深的巢穴,洞口还在不断有新的蚂蚁进进出出,忙得不停歇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他心中一沉,指尖抚过冰凉的碑石,碑上 “沈氏先茔” 四个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。沈家自三年前父亲病逝后便怪事不断,先是当铺失火,烧毁了半数存货;再是粮船触礁,损失了全年的收成;如今连祖坟都生了异状,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推搡,要将这个百年家族推向深渊。福伯在旁念佛,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这可如何是好…… 老奴活了大半辈子,从未见过这般景象。”
回到家中,沈砚秋翻出父亲留下的《宅经》,泛黄的纸页边缘卷曲,散发着陈旧的墨香与霉味。他用袖口擦去封面上的灰尘,露出 “嘉靖年间刊印” 的字样。其中一页用朱砂圈着批注:“坟茔忌虫蚁筑巢,艮位尤甚,主财库虚耗,家道中落。” 他搬出积灰的罗盘,铜针转动片刻后稳稳停住,惊觉蚁穴所在正是八卦中的艮位。
第三日清晨,沈砚秋特意去了城中最大的书铺。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拨算盘,算珠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。见他衣衫虽旧却整洁,连忙起身殷勤地取出几本风水典籍:“沈少爷可是要寻堪舆之术?近来临江府好多人家都在查祖坟风水呢,连知府大人都差人来问过,说是府里老树生了虫,疑心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。”
“为何突然这般热闹?” 他指尖顿在《葬书》的封面上,那封面是深蓝色的锦缎,边角已有些磨损。掌柜的压低声音,往他跟前凑了凑:“听说城西张大户家祖坟生了白蚁,不到半年就败光了家产,连祖宅都抵押给了当铺。如今满城都在传,这坟茔里的虫蚁异动,是祖茔在示警,要出大事了。”
沈砚秋握着书卷的手指泛白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。匆匆付了钱便往家赶,走出书铺时,晨雾尚未散尽,风穿过街巷卷起落叶,打着旋儿掠过脚边。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,那目光阴冷刺骨,像极了坟前涌动的蚁群,让他浑身不自在,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。
推开家门时,福伯正对着一堆典当行的当票唉声叹气,那些泛黄的纸片上盖着不同当铺的红印,记录着沈家日渐衰败的轨迹。“少爷,咱们最后的那对玉如意,当铺只肯给五十两,说是玉上有裂痕……” 沈砚秋摆摆手,将风水书摊在桌上,书页在风中轻轻翻动:“福伯,去请个风水先生来,就说沈家祖坟有异,重金相聘,不论价钱。”
福伯面露难色:“如今家中拮据,这重金…… 怕是拿不出了。” 沈砚秋打断他:“钱不够就把我那件狐皮大衣当了,去年冬天没穿几次,还值些钱。祖茔之事关乎沈家气运,不能省。” 福伯见他态度坚决,只得点头应下,拿着当票匆匆出门,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佝偻。
三日后,风水先生玄通道长踏着晨露而来。老道身着洗得发白的道袍,领口和袖口都打着补丁,背着个旧布幡,幡上 “堪舆济世” 四个字已有些模糊,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不像其他术士那般油滑,进门先打量了一番宅院,接过福伯递来的粗茶,一口气喝了三大碗,才慢悠悠取出罗盘,那罗盘边缘的铜圈已有些氧化发黑。
“沈公子,先说说异象吧。” 玄通道长呷着茶,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正厅,墙上挂着的字画早已被典当,只留下淡淡的印痕,他眉头微蹙,似有察觉。沈砚秋将坟前蚁群的数量、颜色、活动轨迹细细道来,连泥土的干湿都描述得一清二楚,老道听完不发一语,只让备些干粮和水,即刻去祖坟查看。
坟前的风比往日更凉,卷起地上的纸钱灰扑在人脸上,带着一股土腥味。玄通道长围着坟茔转了三圈,每走一步都用脚尖点地,步子缓慢而沉稳。转到东南角时,他忽然停住,从布幡里摸出个小铜铃,轻轻一摇,那铃声竟带着颤音,在寂静的山坳里传出老远,惊起几只飞鸟。
“这蚁群筑巢的方位,是艮位没错。” 老道蹲下身,用手指捻起一点松土,放在鼻尖轻嗅,随即又用舌尖舔了舔,眉头皱得更紧:“土性燥烈,又带湿气,是财库受损之兆。只是……” 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凝重,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:“这蚁群来得蹊跷,不似自然聚集。”
沈砚秋心头一紧,往前凑了凑:“道长何出此言?” 老道指着蚁穴边缘的草叶,那些草叶上还挂着晨露:“寻常蚁穴周围寸草不生,因蚁酸会腐蚀根茎,你看这些车前草,反倒长得格外旺盛,叶片上还带着露水,显然是被特殊法子引来的,这其中定有古怪。”
夕阳西下时,玄通道长才肯离开。临行前他留下三张黄符,符纸边缘有些毛糙,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。嘱咐贴在祖坟四周的柏树上,又让沈砚秋备好桃木钉、黑狗血和糯米,三日后再来做法。“沈公子,这几日家中莫要动土,更别夜间出门,恐有邪祟近身,切记切记。” 说罢背着布幡,身影消失在暮色中。
夜里,沈砚秋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他起身点亮油灯,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,将墙上父亲的画像映照得忽明忽暗。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:“守住祖业,护住祖坟,沈家才能有救。” 可如今财路断绝,连祖坟都出了问题,他盯着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,那影子单薄而孤寂,真能守住这摇摇欲坠的家业吗?
第四日清晨,福伯慌慌张张冲进房来,手里捏着张当票,那纸片被他攥得皱巴巴的。“少爷,不好了!咱们在恒昌当铺的那批绸缎,昨夜被虫蛀了个精光,当铺掌柜派人来说,要咱们赔损失呢!” 沈砚秋闻言猛地站起,椅子被他撞得往后滑了半尺,发出刺耳的声响,惊飞了窗外的麻雀。
那批绸缎是他好不容易凑钱进的货,本指望卖了周转家用,如今不仅血本无归,还要背上债务。他扶着桌沿站稳,指尖冰凉,忽然想起玄通道长的话,难道这就是财库受损的应验?心头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正慌乱间,门房来报,说有位姓柳的商人求见。沈砚秋一愣,沈家早已门庭冷落,除了讨债的,少有访客,何来商人拜访?他让福伯先请人到偏厅奉茶,自己匆匆换了件体面些的长衫,对着铜镜整理好衣襟,那铜镜边缘已有些锈蚀,照出的人影都有些模糊,却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色。
柳商人约莫四十岁,穿着锦缎马褂,上面绣着暗纹的牡丹,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玉扳指,在阳光下闪着油光。他见了沈砚秋却不起身,只慢悠悠品着茶,目光在偏厅里扫来扫去,带着审视的意味。“沈公子,久仰大名。听说你家祖坟出了点问题?正好,我最近想置些地产,你这老宅若肯出手,价钱好商量。”
沈砚秋脸色一沉,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:“柳老板说笑了,沈家祖宅乃先人所建,岂肯变卖?” 柳商人放下茶杯,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沈公子莫要硬撑,满城谁不知道你家快揭不开锅了?这宅子再留着,怕是连祖坟都保不住了。”
这话戳中了沈砚秋的痛处,他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强压怒火:“柳老板请回吧,沈家就算饿死,也不会卖祖宅。” 柳商人也不生气,起身理了理衣襟,动作慢条斯理:“三日之内,我会再来。沈公子想通了,随时派人找我,价钱好商量,保准让你满意。”
送走柳商人,沈砚秋气得浑身发抖,胸口剧烈起伏。福伯端来凉茶让他顺气,那茶碗是粗瓷的,边缘还有个小缺口:“少爷,那姓柳的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!前几年他就想买咱们家的地,被老爷指着鼻子骂走了,如今看咱们落难,又来趁火打劫!”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,茶水溅出了些。
沈砚秋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,那些叶子打着旋儿落下,像是在诉说着衰败。忽然想起玄通道长的话,这蚁穴来得蹊跷,柳商人又恰在此时上门,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?他正思忖着,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窸窣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角爬动,细微却密集,让人头皮发麻。
走到门边掀开帘子,只见墙角的月光下,密密麻麻的黑蚁正顺着墙根往里爬,它们排成一条黑线,如同黑色的河流,径直朝着库房的方向去了。沈砚秋心头大骇,想起老道留下的黄符,急忙取来贴在门框上,黄符刚一贴上,蚁群到了符前果然停滞不前,在原地打转,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,再也不敢往前一步。
“少爷,怎么了?” 福伯举着灯笼赶来,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晃动,看清墙角的蚁群吓得倒退两步,手里的灯笼都差点掉在地上。沈砚秋指着蚁群,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:“它们是冲着库房来的!那里存着咱们最后的粮食和银两!” 他忽然明白过来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:“是柳商人!是他搞的鬼!”
沈砚秋连夜让福伯将库房的财物转移到内室,又在墙角撒了石灰,那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可蚁群并未散去,反而越聚越多,在黄符前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月光透过云层照在墙上,符纸忽然微微颤动,发出细碎的响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。这被人为引来的蚁群,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?柳商人此举,又为何要针对沈家祖坟?
天刚蒙蒙亮,沈砚秋便带着福伯去了县衙。县衙门口的石狮子上落着几只麻雀,见人来便扑棱棱飞走了,留下几片羽毛飘落在地。他将柳商人多次觊觎祖产、昨夜蚁群围宅的事一一禀明,县太爷坐在公案后,捻着花白的胡须,听完却只是摇头:“沈公子,无凭无据怎可冤枉好人?蚁群异动或是天候所致,柳老板乃本县乡绅,乐善好施,断不会做这等下作事。”
从县衙出来,沈砚秋只觉手脚冰凉,清晨的寒气钻进单薄的衣衫,冻得他打了个寒颤。他知道县太爷收了柳家的好处,根本不会为沈家做主。福伯叹着气,用袖子擦了擦眼角:“少爷,咱们斗不过他们的,要不…… 就把祖宅卖了吧,至少能保住祖坟不受惊扰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 声音里满是无奈。
“不行!” 沈砚秋断然拒绝,语气斩钉截铁,“祖宅是父亲留下的念想,祖坟更是沈家的根,若连这些都保不住,我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?”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云层厚重得像是要压下来,忽然想起玄通道长,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:“走,去三清观,找道长想办法,或许他有法子。”
三清观在城郊的半山腰,石阶两旁长满了青苔,湿漉漉的很滑,稍不留意就会摔倒。两人赶到时,玄通道长正在殿前扫地,扫帚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飞舞。见他们神色匆匆,老道放下扫帚,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:“我就知道你们会来。沈公子,是不是家中又出事了?看你印堂发暗,定是邪祟侵扰,情况不妙啊。”
沈砚秋将柳商人上门和蚁群围宅的事说了,老道听完捋着胡须沉吟半晌,眉头紧锁。“柳家在临江府经营多年,开着当铺、钱庄,势力盘根错节,硬拼是行不通的。” 玄通道长领着他们进了厢房,厢房里摆着一张旧木桌,上面放着几本线装书,书页边缘都有些卷起。
“但他用邪术惊动祖茔,已是犯了阴忌,损人利己必遭反噬,必有破绽可寻。” 老道压低声音,凑近沈砚秋:“你且附耳过来,我教你一法,保管能让他现行。此法需借天时地利,还要你配合行事,切不可走漏风声。” 沈砚秋连忙凑近,听着老道的嘱咐,频频点头。
三日后,玄通道长如约来做法事。他穿着崭新的道袍,那道袍是用深蓝色的布做的,上面绣着八卦图案,手持桃木剑,剑身泛着淡淡的光泽。锣鼓声中,老道围着祖坟跳起了祭神舞,步伐时而沉稳,时而轻快,口中念念有词,声音洪亮,在山谷中回荡。
他将桃木钉狠狠钉在蚁穴四周,每钉一下便念一段咒语,黄符烧过的灰烬随风飘散,竟在空中结成一道淡淡的光网,如同烟雾般缭绕。周围的松柏仿佛也受到感应,枝叶微微颤动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在回应着咒语。
“沈公子,看好了。” 玄通道长指着光网,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,“这叫‘天罗阵’,能困住邪祟,若有人暗中操控蚁群,此刻定有感应。此阵借天地之气,邪祟触碰便会现形,无所遁形。” 话音刚落,远处的树林里忽然飞出一群乌鸦,它们盘旋着尖叫,声音凄厉,像是被什么惊扰了,在天空中盘旋不肯离去。
法事进行到一半,柳商人竟带着家丁来了。家丁们个个凶神恶煞,手里拿着棍棒,他站在坟前不远处,双手背在身后,冷笑一声:“沈公子,好雅兴啊,家都快没了,还有闲钱请道士做法?不如将这钱省下来,还了欠我的债吧,也免得我日日挂心。” 语气中满是嘲讽。
沈砚秋按捺住怒火,双手紧握成拳:“柳老板说笑了,沈家虽穷,却还不至于赖账。倒是你,无故闯入他人祖坟禁地,惊扰先人安宁,就不怕冲撞了先人,折了阳寿吗?” 柳商人脸色微变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又恢复镇定,强装镇定道:“路过而已,听闻此处做法事热闹,过来瞧瞧,沈公子不必多心。”
玄通道长忽然停下舞步,桃木剑指向柳商人,剑尖闪着寒光:“这位施主,你身上有股土腥气,还夹杂着草药味,怕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吧?那引蚁的药粉虽香,却瞒不过老道的鼻子,气味独特得很。” 柳商人下意识后退一步,脚下的石子被他踢得滚开:“道长休要胡言!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!莫不是收了沈公子的钱,故意诬陷我?”
老道冷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,那瓷瓶小巧精致,上面还画着花纹。他倒出几粒黑色药丸,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:“这是驱虫丹,常人闻之无味,但若沾染了引蚁的药粉,便会奇痒难忍,浑身起红疹。柳老板敢让老贫道一试吗?若你清白,便让我将药丸靠近你衣襟,一试便知,何必躲闪?”
柳商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如同白纸一般,转身就想走,却被沈砚秋拦住去路。沈砚秋目光坚定:“柳老板别急着走,既然来了,不妨看看这蚁穴的真相,也好让你死得明白,免得日后再害人。” 玄通道长走上前,用桃木剑拨开蚁群,动作小心翼翼,只见巢穴深处竟埋着个小小的布偶,布偶身上用朱砂写着沈家的生辰八字,还缠着几缕黑线。
“原来是用厌胜之术引蚁害穴!” 老道将布偶挑在剑上,那布偶做工粗糙,却看得人心头发紧,“此术损阴德折阳寿,柳老板为夺家产,竟不惜行此诡道,就不怕遭天谴吗?你可知此术一旦被破,反噬之力会让你家宅不宁,后患无穷,子孙都受牵连!” 家丁们见主人被揭穿,纷纷吓得后退,有的甚至扔下棍棒就想跑,柳商人瘫在地上,面如死灰,浑身颤抖。
恰在此时,县太爷带着衙役赶到了。原来沈砚秋早有准备,让福伯暗中跟着柳商人的家丁,找到了他们藏在树林里的引蚁药粉,那药粉装在一个陶罐里,散发着奇异的香味,与蚁穴附近的气味一模一样。又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作证,一同报了官。人证物证俱在,柳商人无从抵赖,被衙役锁了带走,他口中还不停地咒骂着,声音嘶哑难听。
押走柳商人时,他忽然回头盯着沈砚秋,眼中满是怨毒:“你赢了一时,赢不了一世!沈家的祖坟风水已破,地气受损,不出三年,必遭横祸!我在地狱等着你!” 沈砚秋不为所动,神色平静,只让福伯将布偶烧毁,那布偶在火中蜷曲,发出刺鼻的味道,化为灰烬随风飘散。又请玄通道长重新布下风水阵,以弥补受损的地气。
老道在坟前埋下三枚铜钱,那铜钱是用红线串着的,又种了四棵柏树,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。“这叫‘招财阵’,可补财库之损,聚四方之气。只是蚁穴虽除,祖茔地气已伤,需得好生养护三年,每日浇水施肥,才能慢慢恢复元气。沈公子切记,此后要广积善德,多做善事,莫要再动贪念,方能保家宅平安,否则再好的阵法也无用。”
送走玄通道长,沈砚秋在坟前跪了许久。秋风卷起纸钱灰落在他肩头,如同落了一层霜。他望着墓碑上先人的名字,忽然明白父亲的话,所谓风水,不过是祖上积下的德行,若后人不行善举,再好的风水也护不住家业。人心才是最好的风水,德行才是最大的庇护,这比任何阵法都重要。
此后三年,沈砚秋变卖了部分田产,那些田产是沈家当年鼎盛时置办的,如今割爱虽心痛,却也无奈。用这笔钱开了家小书铺,书铺的门面不大,却收拾得干净整洁,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,散发着墨香。平日里教书育人,闲暇时便去祖坟除草添土,施肥浇水,风雨无阻,从未间断。
他待人宽厚,常接济邻里,有穷苦的孩子想买书,他便免费赠送,还教他们识字。临江府的百姓都说沈家公子虽家道中落,却有古君子之风,比那柳商人强多了,都愿意来他的书铺买书,生意渐渐好了起来。
第三年秋收时节,书铺的生意渐渐红火,前来买书求学的人越来越多,沈砚秋又赎回了部分祖产,虽然不多,却也是慢慢在好转。福伯笑着清点账目,那账本上的字迹越来越多,数字也越来越可观:“少爷,咱们的库房又满了,这都是您积德修来的福报啊。您看这米缸满了,钱匣也鼓了,真是苦尽甘来,老爷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。”
沈砚秋望着窗外,只见阳光洒在庭院里,墙角的蚂蚁正搬着食物,井然有序,再无当年的诡异,它们在阳光下忙碌,充满了生机。他想起玄通道长的话,心中感慨万千,原来最好的风水真的是人心。
重阳那天,沈砚秋带着妻儿去祖坟祭拜。妻子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沈明宇,那孩子穿着虎头鞋,咿咿呀呀地笑着。在坟前蹒跚学步,抓起一把黄土咯咯直笑,那笑声清脆,在山坳里回荡,惊起几只蝴蝶翩翩起舞。沈砚秋望着儿子的笑脸,又看了看郁郁葱葱的松柏,那些松柏经过三年的养护,越发挺拔,忽然懂得,所谓财库,从来不是金银堆积,而是人心向善,家业传承,是这份坚守与德行。
玄通道长也来了,他须发已白,却精神矍铄,手里拄着根拐杖。老道围着坟茔转了一圈,脚步稳健,抚着胡须笑道:“沈公子,你看这地气,已全然恢复了。草木繁盛,气场平和,虫蚁各安其位,不再靠近祖茔。这是祖灵护佑,也是你行善积德的回报啊,天道轮回,善恶终有报,一点不假。”
临走时,沈砚秋将一本新刻的《孝经》送给老道,那书的封面是崭新的,散发着墨香。“道长,这三年多谢您指点,沈家能有今日,全赖您的帮助。这份恩情,沈某没齿难忘。” 玄通道长摆摆手,接过书卷:“路是你自己走的,善是你自己积的,老贫道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。记住,风水可变,人心不可变,守住本心,行善积德,便是最好的风水,这比任何阵法都管用,能保你家族绵延。”
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山路上,将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沈砚秋牵着妻子的手,怀里抱着儿子,心中无比踏实。他知道,沈家的财库或许不会像往日那般充盈,但只要守住祖训,行善积德,这份家业便能代代相传,如同祖坟前的松柏,历经风雨而不倒,永远扎根在这片土地上,生生不息。
沈家祖坟的蚁穴之兆,终究是人心作祟的闹剧,一场因贪婪而起的纷争,揭示了人性的善恶。所谓风水凶吉,从来不是天定的宿命,而是人心善恶的映照,如同镜子般照出世间百态。柳商人以邪术谋财,机关算尽,终遭反噬,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;沈砚秋以善念持家,坚守本心,终得福报,家业渐兴,印证了善恶有报的道理。
祖茔的草木枯荣,库房的金银增减,不过是外在的表象,真正支撑家族绵延的,是刻在骨子里的德行与坚守,是那份对先人的敬畏与传承,是代代相传的善念。这世间最灵验的风水,从来都在人心之中,行善积德,方能护佑家宅绵长,福报绵延,这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,值得每一个人铭记与践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