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乌烟瘴气,华夏血流成河,中华丧权辱国,呜呼哀哉

147小编 60 2025-09-01

奄奄一息的朱祁钰躺在寝殿,听着东华门传来的夺门喧嚣声和大殿传来的上朝钟鼓乐,他笑了。

该来的还是来了!

好,好,好!

朱祁钰连说三个好字,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
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
哥哥倒行逆施,冤杀于谦,祭祀王振,朝堂乌烟瘴气……

大明山河破碎,帝王悬枝,蛮夷入主,华夏血流成河……

华夏灾难深重,列强欺辱,割地赔款,中华丧权辱国……

1

一声怒喝,震得朱祁钰猛地睁开双眼。

目光所及之处,那个常年身着蓝衣的兵部尚书,曾在京城城墙上亲冒矢石的于谦,已然跨出文官队列,稳稳地站在朝堂正中!

而旁边的徐有贞,哦,此时他还叫徐珵,被于谦这一嗓子吼得浑身一颤,仿佛一条被突然扔进水里的小狗崽子。

紧接着,他就像用狗刨式划水爬上岸一般,抖了抖身上的水,又继续龇牙咧嘴地叫嚣:

“臣夜观天象,对照历数,发现天命已去,唯有南迁才能避过此难。”

朱祁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,不禁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铜镜,镜中映照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,他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。

“我这是……重生了?”

然而朱祁钰并未出声。

八年帝王生涯,早已磨去了他的少年锐气,两世为人,如今胸中只剩深沉老辣的帝王心术。

他缓缓收回目光,重新投向那站满文武百官的朝堂。

只见于谦挥动衣袖,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人心惶惶的满朝大臣,语气坚定地说道:

“京师乃是天下根本!诸位难道忘了南宋南渡的旧事了吗?”

此言一出,满朝诸公再无一人敢出声。

吏部尚书王直率先走出队列,“臣附议!”

“臣附议!”

更多大臣纷纷出声附和,反衬得徐珵愈发像条落水狗,卑微、可怜,瑟瑟发抖。

朱祁钰微微一笑。

于谦还是那个于谦,正如他的诗,千锤万凿,烈火焚烧,也难改其坚毅本性!

千年一梦,朱祁钰也曾见到刑场上坦然赴死的于少保,以及漫天大雨中自发送行的京城百姓。

这大明,终究是负了他!

“来人,取刀!”

“天子守国门,寸土不让!”

军务议毕,朝堂上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
朱祁钰深知,这寂静不过是一座毫无动静的火山,正积蓄着可怕的力量,只待时机一到,便会破地而出,焚烧一切,摧毁一切!

“臣有本奏!”督察院右都御史陈镒大步走出,“王振祸国殃民,作恶多端,害得皇上身陷敌营,不灭其族,不足以正朝纲,不足以平民愤!”

刹那间,朝堂上痛哭声、叫骂声,混杂着要求严惩王振的喊声此起彼伏。

朝堂瞬间变得如同夏日雨后的池塘,蛙声一片!

朱祁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,不禁想起前世。代兄监国的他那时被吓得魂不附体,完全失了方寸,面对汹汹群臣,只说出一句“百官暂且出宫待命,此事今后再议”。

但这次,他不会再如此了!

2

如果杀戮和主宰,是帝王的天命,那便,从这里开始,新仇旧账,一起算了吧!

然而没等朱祁钰开口,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喝。

“放肆!干什么?你们要逼宫吗?都滚蛋,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!”

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应声而出,如往常一样,仗着皇帝谕令,对着下方群臣大放厥词!

但这次情况有些出人意料。马顺刚喊完,就感觉身侧一道冷飕飕的目光,如匕首般朝自己刺来。

朱祁钰差点忘了这货。上辈子他喊完这句,朝堂就开启了全武行,马顺被当场活活打死。

那这辈子,就让他再来一次吧!

“指挥使大人威风啊!不知这锦衣卫如今是听本王这个监国的,还是听指挥使大人的?”

一句话,马顺脑门子的汗就下来了,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“臣不敢!”

“锦衣卫!将马顺拿下!拘捕王山、毛贵、王长随等一干王振同党,带到太和殿来!”

锦衣卫虽然有不少王振和马顺的亲信,但发工资的老板发话了,断然没有不听的道理。

何况此时,王振早就在土木堡被锤爆了狗头,马顺显然也活不成了。

锦衣卫动作很快,不过一刻钟,就将一干王振余党抓到了朝堂。

正在上朝的诸位大臣看到这几人,眼睛恨不得冒出火来,一个个咬牙切齿,摩拳擦掌。

朱祁钰很满意,他在御座前负手而立。

“王振余党,其罪当死!传令!将几人押至刑场,凌迟处死!”

“殿下圣明!”

众大臣磕头,口中呼喊着,但没等他们起身,头顶就飘来一个戏谑的声音。

“不过在行刑前,可以让众爱卿出出气,记住!别打死,留一口气,别便宜了他们!”

众大臣一听,顿时一拥而上……

太和殿上顿时响起了拳头和皮肉碰撞的声音,混杂着哀嚎和惨叫传出很远。

只有于谦愣愣地站在原地,望着御台上的朱祁钰,陷入了沉思。

这位郕王,今天有些不一样啊!

3

“太后驾到!”

一声通禀自殿外传来,打破了朝堂的沉寂。

“钰儿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孙若微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走进太和殿,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质问朱祁钰。

她在后宫听闻了前朝的变故,匆忙赶来。

按她对朱祁钰的了解,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藩王,此刻应该立刻跪下认错才是。

然而,孙若微站了许久,却未听到任何动静。

她惊愕地抬头,只见御座上的朱祁钰纹丝未动,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。

“太后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太和殿?”

“太后?钰儿,哀家是你的嫡母。”孙若微试图以母子之情来压制朱祁钰。

“若在后宫,本王自然要尊太后一声嫡母,但太和殿乃是议政之地!礼部尚书何在?”朱祁钰的声音不疾不徐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胡濙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!他深知“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”,但胡濙素来是个不惧强权的人,当下硬着头皮走上前。

“太后,依皇明祖训,后宫不得干政。”

更多大臣也纷纷走出队列。

“太后,祖宗之法不可废也!”

“好,好得很!哀家……”孙若微伸手指着众大臣,咬牙切齿,忽然又冷笑一声,转身对着朱祁钰。

“郕王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,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?哀家是太后,可以废掉你的监国之位!”

“没问题,儿臣这就回封地。但太后别忘了,皇兄还在蒙古人手里,瓦剌的二十万大军不日将兵临北京城下。我也不想当第二个赵桓,那这龙椅就让我那三岁的侄儿坐吧!”

说罢,朱祁钰径直走下御阶,向殿外走去。他很清楚,大厦将倾之际,文武大臣不会像孙若微这般草率无知。

“殿下且慢!”

果然,朱祁钰刚走了几步,一声洪亮的嗓音响起。是于谦!

“太后,陛下北狩,瓦剌贪得无厌,向我大明索取无度,且扬言要攻陷京师。若有失,大明基业将毁于一旦,鞑子的铁蹄将再次践踏汉人江山。因而,此战不容有失。而今京师人心惶惶,当此危难之际,臣以为当以社稷为重!”

孙若微眼睛微眯,“于谦,你是什么意思?!”

于谦毫不畏惧地迎着孙若微的目光,转身对着朱祁钰跪拜。

“臣冒死叩请郕王称朕建制,登临大宝,带领大明渡此难关!”

“于谦!你放肆!”孙若微尖利的喊声在太和殿内回荡,几近抓狂。

“你,你敢妄言废立!你,你……”

于谦没有回头,直起身子,不卑不亢地说:“臣诚忧国家,非为私计!叩请郕王殿下称朕建制!”

朝堂陷入死寂,只剩下孙若微尖利到破音的喊声。

“来人!将乱臣贼子于谦拿下!拿下!”

然而,没有人动。朝堂上一片寂静!

不过片刻后,又有几个大臣走出行列。

“臣等叩请郕王殿下称帝建制!”

朱祁钰微微上扬的嘴角,仿佛连AK都难以压制。这一局,他赢了!

但母后啊,这才刚开始呢,前世的仇,咱们一点点算!

“众爱卿这是干什么?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!”

4

乒乒乓乓的声响从后宫方向传来,孙若微已经气急败坏,却毫无办法,只能将怒气发泄在身边的物件上。

仁寿宫里的瓶瓶罐罐可遭了大罪了!

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前朝的议事。

“昔我太祖高皇帝,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,五百年来第一次收复燕云;我太宗文皇帝,五次御驾亲征,直打到斡难河畔,在狼居胥山祭天;我父皇宣宗章皇帝,亦亲自率军巡视北边,出喜峰口,大破兀良哈部!”

而今不过二十年,蛮夷的铁蹄又跨过了长城,打到了北京城下!

他们握着弯刀,做梦都想把我们埋进草场,肥沃他们的土地!

“朕与诸位可以选择南迁!但这片土地,洒满了大明几代人的鲜血,这里的百姓,也将沦为异族的奴隶!”

“朕知道你们怕!朕也怕!但既然众卿把朕推到了这个位置上,朕只有一句话!”

“天子守国门!君王死社稷!”

“朕与诸位一起!死战!”

刹那间,朝臣们抬起了头,惶恐的眼睛里,逐渐闪烁出光芒。

“大明万岁!陛下万岁!死战!死战!”

武将之中,石亨走出行列。

“陛下,瓦剌大军携胜而来,士气正盛,但敌人远道而来,必不长久,故臣建议当避其锋芒,坚壁清野,守城不出,待他们劳师疲惫,自然会退去!”

朱祁钰想起前世这个时候,也是这副场景,于谦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。

想到这里,他看向了于谦,于谦也正好看向朱祁钰,目光对视间,两人同时脱口而出。

“开出九门!列阵营地!”

“临阵,将不顾军先退者,立斩!”

“临阵,军不顾将先退者,后队斩前队!”

“众军出城,立刻关闭九门,敢擅自放人入城者,立斩!”

“九门为京师门户,现分派诸将守护,如有丢失,立斩不饶!”

“安定门,陶瑾!东直门,刘安!朝阳门,朱瑛!……”

“德胜门,于……”

但这次,于谦还没说完,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。

“德胜门,朱祁钰!”

“陛下,不可!”

这次不只是于谦反对,几乎所有大臣都齐齐跪倒。

开什么玩笑?一个皇帝被抓走还不够,还要送上第二个吗?

“朕知道诸位爱卿心里在想什么,但若北京城守不住,朕能独善其身吗?与其等城破被俘,朕不如与诸位一起击退来犯之敌!”

朱祁钰起身,突然躬身下拜。

“诸位,拜托了!胜利之日,朕与诸位在此殿,狂饮三日!”

5

十月十一日,晴空万里。

瓦剌军队终于抵达北京城下。

也先满心轻松,汉人连皇帝都丢了,五十万大军在土木堡全军覆没,北京城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空架子!

他甚至觉得这次来不是打仗,而是走个过场,来受降的。

但他错了!

也先从北边而来,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德胜门。而此时,德胜门外的明军早已排好整齐的队列,仿佛已经等待多时。

也先毫不客气,下令一支骑兵立刻发起进攻。在他眼中,这些二线部队不过是蒙古弯刀下待宰的羔羊!

奇怪的是,对面的明军仿佛吓傻了一般,毫无动静。

也先哈哈大笑,嘲笑这群汉人居然派这么一支部队来送死!

然而,就在他大笑之际,明军队形突然快速变幻,盾兵向两侧分开,露出几排整齐的火铳。

砰!砰!砰!几阵枪响,冲锋的部队瞬间死伤大半,冲锋速度也骤然放缓!

明军盾兵迅速合拢,恢复了平静。

也先目眦欲裂!他刚刚冲锋的部队中,带头的是他的亲弟弟孛罗,他亲眼看着弟弟从马上一头栽下,被后续的骑兵踏成了肉泥!

也先拔出弯刀,下令趁着明军换弹的间隙,全军发起进攻!

但就在此时,他看到明军中一杆大旗高高竖起,迎风飘扬。而明军也在大旗竖起的瞬间,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。

也先眯着眼,仔细看了半天,隐约看清上面一条五爪金龙,飘扬间仿佛活了过来。

“擂鼓!进军!”

“龙纛前压!有死无生!”

6

也先败了,败得很快,也很彻底。

龙纛竖起的刹那,也先就知道这仗赢不了了。随着龙纛前压,明军如同见到羊群的饿狼,瞬间扑了过来。瓦剌的士兵兵败如山倒,甚至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。

也先心中满是惆怅,打又打不过,可这会儿退走,那不是白来了吗?要知道,他不过是个太师,不是蒙古大汗,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,那些一直看自己不爽的反对派肯定会借题发挥,自己将来的下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。

但关键时刻,总会有那么一两个“聪明人”出来,这次是朱祁镇的替身太监喜宁。

“太师,咱们明日攻城之时,不如把那个废物皇帝带上,让他去叫门……”

也先一愣,这个死太监自打被俘,就一直逮着朱祁镇往死里坑。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阴险之人?不过转念一想,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。

于是,第二日,朱祁镇又发挥他那“臭不要脸”的本事——叫门。

“朕乃大明皇帝,朕命令你们,不许反抗!”

这一举动还真有点效果,明军很多将士默默地低下了头,仿佛在盘算着什么。

“放你妈的猪屎狗臭癞蛤蟆屁!我大明皇帝此刻坐镇中军,瞎了你们的狗眼,看不到龙纛吗?”

一声炸喝在众人头顶响起,只见一名彪形大汉站在阵前,破口大骂。

这人叫石彪,是守将石亨的侄子,典型的有勇无谋。

似乎骂得不解气,石彪居然一把推开旁边的炮兵,夺过火把点燃了引线。

不光明军全体震惊,连对面的瓦剌都集体惊呆了。朱祁镇本人更是转身屁滚尿流地朝着瓦剌大军跑去。

一颗炮弹呼啸而出,在距离朱祁镇站立的位置不远处炸开,留下一个大坑。

朱祁钰也看呆了,哗然,这货还真敢开炮。

他清了清嗓子,拍了拍石彪的肩膀。

“小子,你本来该封个国公的,但你怎能对太上皇开炮呢?唉!只能封你个侯爵了。”

石彪一时间愣住了,他知道爵位有多难,自家叔叔打了多少仗都没有封爵,自己开了一炮,居然就成了侯爵?

石彪暗自下定决心,下次见了太上皇,一定瞄准了打!

7

夜幕降临,瓦剌军营中的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。

白天吃了败仗,瓦剌人担心明军会趁夜来袭,连睡觉都穿着皮甲。

朱祁镇没有睡,他正窝在角落里生闷气。白天石彪朝他轰的那炮,让他心有余悸的同时,更是咬牙切齿!

他好歹也是大明帝国的皇帝!

这厮!

也先同样没有睡。此时他正站在营帐外的空地上,面朝南方,仿佛在遥望那座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北京城。

恢复先祖成吉思汗荣光的大梦,在白天被明军的大炮轰得粉碎,又被龙纛前压的冲锋碾成了齑粉。

他叹息了一声,又远远地看了一眼。

可就是这一眼,绰罗斯也先的魂儿都飞到了空中。

一颗红点从远处升起,迅速朝着瓦剌营地飞来,紧随其后的,是如流星雨一般的无数流光。

战场的直觉告诉也先,危险!

“戴斯多投噶!戴斯多投噶!”(蒙古语:敌袭!)

也先用破音的嗓子大喊。

瓦剌的士兵听到也先的喊声,立刻跳了起来,但一切都来不及了!

炮弹如流星般坠入瓦剌营地,火光、爆炸声混合着气浪炸碎了人马,掀翻了帐篷,点燃了一切能烧起来的东西!

用史书上常用的一句话来形容,也先仅带着数十骑仓皇北逃。

狂奔中,也先只来得及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。

“别了,大都,再也不见!”

8

朱祁钰带着中军杀入瓦剌大营时,发现率先冲进敌营的先锋队正傻愣愣地站在原地,与对面的一队蒙古人对峙。

奇怪的是,无人进攻,也没有任何声响。

见到朱祁钰驾到,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。

朱祁钰顺着看去,对面,是他朝思暮想却又最不想见到的人。

他的哥哥,曾经的皇帝,如今的太上皇,朱祁镇!

炮弹炸开时,瓦剌大营乱作一团,也先逃跑时没来得及带上朱祁镇。

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在混乱中找到了他,但已经来不及逃走。

此时的朱祁镇光着上半身,下半身的裤子被撕成条条,浑身都是脏污。

朱祁钰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,心里暗暗骂道:

“苍天不开眼啊,咋没炸死他!”

没等朱祁钰开口,朱祁镇却率先冲上来。

“皇弟,亲弟弟,为兄想你想得好苦啊!你不知道……”

“皇弟,你带我回去吧,我保证不跟你抢皇位,我只想过个老百姓的日子,活着就行,活着就行。”

朱祁镇喋喋不休,说到激动处居然跪了下来,哀求朱祁钰。

一众文臣武将看得直摇头,暗自腹诽:

“这……皇家颜面何存?”

朱祁钰铁青着脸,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无耻的皇兄居然能下作到这种程度。

换作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皇帝,找个机会自己了断不就得了,他竟然那么怕死?

他叹了口气,轻轻摇头。

“唉!皇兄,我是不会让你活着回北京城的。”

朱祁钰上前两步,贴近朱祁镇耳边。

“你不死,我睡不着啊!”

朱祁镇刚想反驳,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,低头一看,朱祁钰的手刚从刀柄上移开。

“你……你不怕史书说你弑兄……篡位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朱祁钰放声大笑,退后两步。

“皇兄崇信宦官王振时,可曾想过江山社稷?五十万大明儿郎埋骨土木堡时,可曾想过大明列祖列宗?皇兄叫大同宣府守将开门的时候,可曾想过这史笔如刀?”

他转过身,对着史官的方向高声喝道:

“史官何在!写!朱祁钰弑兄!”

9

“济儿,来,让父皇抱抱。”

北京城保卫战结束后,朱祁钰将被封在外地的朱见济和杭王妃接回了京师。

看着这个前世刚被立为太子却离奇薨逝的儿子,朱祁钰心中恍如隔世,不,这真的是隔世了。

上辈子,他只有一个儿子,而距离他上次见到朱见济,已经整整四年。如今,看着失而复得的大儿子,朱祁钰紧紧地抱着他,生怕一松手儿子就会再次消失。

“济儿,你放心,这辈子朕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。”朱祁钰说着,泪水不自觉地滑落。

“父王,别哭,济儿也好想父王。”杭王妃带着笑意走上前来。

“济儿,你现在不能叫父王了,以后要叫父皇,他是你的父亲,也是皇上。”

“哦,皇上,孩儿参见皇上爹爹。”朱见济奶声奶气地回答,让朱祁钰的心头更是一软。然而,他的目光很快又变得冷冽。

“为了济儿,有些人必须死!哪怕背负骂名,也在所不惜!”

10

听到朱祁镇被朱祁钰杀死的消息,孙若微彻底疯了!

仁寿宫的瓶瓶罐罐再次遭了殃,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
“好一个郕王,好一个朱祁钰,他竟敢杀了哀家的儿子!哀家要废了他!哀家……”

砰!

没等孙若微说完,仁寿宫的大门被猛地撞开,一队锦衣卫鱼贯而入。伴随着声声惊叫,锦衣卫迅速控制了仁寿宫的所有宫女和太监。

“你们放肆!胆敢擅闯太后寝宫!”

锦衣卫指挥使唐兴在门口站定,行了一礼。

“太后,臣奉陛下旨意,拘捕仁寿宫一干下人。我等也是奉旨办差,望太后恕罪!”

“放肆!他朱祁钰真是倒行逆施了!……”

“太后,何事惹您发这么大火啊?”

孙若微话音未落,朱祁钰迈步走进了仁寿宫。随着他挥手,所有的锦衣卫押送着仁寿宫的太监宫女退出了宫殿,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朱祁钰和孙若微二人。

朱祁钰大大咧咧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,这一幕看得孙若微咬牙切齿。

“朱祁钰,你杀了你的兄长!”孙若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恨意。

“嗯,如你所见,杀了。”

与孙若微的愤怒不同,朱祁钰的语气中带着不屑与玩世不恭。笑话,弱者才会愤怒,而愤怒一文不值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“朕怎么了?朕不怕万人唾弃,不怕史书千古骂名?太后就没有点新词儿了吗?”

“你!你大逆不道,忤逆嫡母,是为不忠不孝,哀家要以太后之尊,废了你的皇位!”

“太后,你在说笑吧?你是不是看多了女频爽文,以为你是太后,所有人就得听你的?当初你要废朕监国之位尚且不能,如今竟敢大言不惭要废掉朕的皇位?”

朱祁钰突然站起身来,逼近孙若微,吓得她连连后退。

“朕如今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太后,在我决定誓死守护祖宗江山的那一刻,在我竖起龙纛的那一刻,在我身先士卒冲向鞑子的那一刻,你就已经没有机会了。天子,兵强马壮者为之!如今,朕的功绩,朕在三军中的威望,还有谁可比?”

每说一个字,朱祁钰便踏前一步,孙若微则被逼得连连后退。

“太后,你在害怕?”

“笑话,哀家怕什么?难道你还要杀母不成?”

“你也配称朕的母亲?太后是不是一直盼着皇兄回来,是不是想扶持他重新上位?”

“哀家……哀家没有……”孙若微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底气。的确,如今天下归心,朱祁钰的地位已经无人能撼动。

“但太后千不该万不该,竟敢对济儿下手。他才五岁,他做错了什么?你为了你的儿子,就要杀我的儿子,是不是?”

“你……你怎么可能知……不,哀家没有……无凭无据,你……你莫要血口喷人!”孙若微意识到说漏了嘴,连忙矢口否认。这个想法已经在她脑海中盘算良久,但尚未实施,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。难道,这皇帝还会读心术不成?

“呵,凭据?你跟朕,还需要这东西吗?”朱祁钰背对着孙若微,微微抬头,仿佛透过屋顶仰望着浩瀚的星空。

他想起前世,十岁的朱见济毫无征兆地病倒,短短几天就病情恶化,最后死在他的怀里。

那时的他唯唯诺诺,从未想过是眼前这个狠毒的嫡祖母为了自己的亲孙子,亲手毒死了他的儿子。

“太后不薨,朕心始终不安。你放心,朕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,对外宣称你是因丧子之痛,郁积而死。”

说完这句,朱祁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仁寿宫。

身后,孙若微状若癫狂地喊着:“不!不!你不能杀我!我没有输!我不甘心啊!”

11

“陛下,钱皇后,呃,太上皇后,还有太子……该如何处置,还请陛下示下。”

几句话绕下来,差点让内阁首辅陈循把舌头咬了。

朱祁钰一拍脑门,光顾着打打杀杀,居然忘了太子这事,这会儿的太子还是朱见深。

于是朱祁钰连夜召集了内阁成员和于谦一起来开会。

“朕如今既已为帝,太子也自当更换,我欲废太子,不知诸位意下如何?”

“自当如此,只怕有些人会心念先太上皇,意图阻止,尤其是太后那边……”

朱祁钰处死孙若微是秘密进行的,毕竟这种事也算是大逆不道,除了几个锦衣卫的心腹,就连内阁也不知道。

“太后那边不必担心,皇兄驾崩,太后受了刺激,已然昏迷多日。”

“臣等无异议,明日朝堂自当鼎力支持重立太子之事。”

朱祁钰怎么也没想到,内阁已经拟订好的事,在第二天的朝堂上,他会被喷得差点破了防。

“父有天下,固当传之于子。”

“上皇君临天下十四年,是天下之父也,陛下亲受册封,是上皇之臣也。”

“先皇虽有北狩之事,然太子无过也。”

……

徐有贞此时也跳了出来,还是那套理论。

“臣夜观天象,储君之位不当轻易。”

朱祁钰:……

真是岂有此理!

不怪这些人如此胆大,毕竟此时真正忠于朱祁钰的少之又少,真正掌控权柄的,是躲在后宫的那位太后。

只是不知道为何,太后似乎好几天都没有懿旨传出了。

看着朝堂之上跪倒的黑压压一片,朱祁钰不气反笑。

“还有人反对吗?一起出来吧!”

话音落下,又出来一批人,“臣等请陛下三思!”

“很好!”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,都跳出来了,他直接对锦衣卫下令。

“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,全部拖到皇城门口,每人赏八十杖!”

“慢着!陛下!臣有话要说!”

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,待看清是何人,朱祁钰眯起了眼睛。

石亨!

12

虽然两人刚刚并肩战斗取得了北京保卫战的胜利,但并不代表朱祁钰就放下了上辈子石亨带头夺门的恨!

与前世不同的是,朱祁钰没有将北京保卫战的头号功臣给石亨,而是给了于谦!

于谦加封为忠定侯,世袭罔替。

至于石亨,则是封赏了他的侄子石彪为勇武侯,对他本人只是加封了个太师的虚职。

朱祁钰就是故意的,就是要让他不满,好自己跳出来。

好在,没有让他久等。

石亨的站位让一众文武大臣更加有恃无恐,甚至有部分文臣,如章纶、钟同之流,居然伸出手,指着朱祁钰,唾沫横飞。

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刚刚重生的时候,一众大臣问他要人的一刻。

只不过这次,他们要失算了。

“锦衣卫!”

“在!”

“拘捕石亨、徐有贞、章纶、钟同等人,全部打入诏狱,着三法司立即会审。另锦衣卫指挥使唐兴,负责查抄这些人的府邸,如发现朝臣勾结,比结朋党者,立刻上奏!”

“遵旨!”

“我等不服!陛下无缘无故,怎能随意拘捕朝廷大臣,我等要求太后主持公道!若陛下德不配位……”

就在朝臣们吵作一团之时,只见总管太监金英从殿外匆匆跑来。

“启奏皇上!太后,太后崩了……”

伴随着金英的声音,朝堂像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,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……

他们最大的指望已经没了,早知道如此,谁特么吃饱了撑的趟这趟浑水啊!

不少大臣已经开始两股战战,甚至朝堂上开始弥漫着一股骚臭味。

有的已经被吓得失禁了。

那天的皇城门口,上演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廷杖大会。

无数的文武大臣,齐刷刷地趴在条凳上,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
现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,大臣们血肉横飞……

锦衣卫在石亨家中搜出了黄袍,大概是为夺门准备的吧,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。

私藏龙袍罪同谋反,石亨被判凌迟,株连九族,抄没家产。

锦衣卫还找到了石亨同各个大臣的往来书信,当然这些人都是朱祁钰不想看到的人,如徐有贞。

甚至牵连到了内庭,宦官曹吉祥等一大批太监被株连,惨遭处斩和流放!

牵扯到最大的、也是最令人意外的是英国公府,靖难功臣张玉的儿子张辅也牵连其中。

朱祁钰下令将张家这一脉族诛,英国公府降爵为新城侯,由张辅的儿子张懋承袭。

至此,被誉为景泰年间最大案的“储君案”落下帷幕。

被判极刑者十七人,斩刑二百三十五人,杖毙三十三人,牵连者五万多人,流放者不计其数。

成为有明一朝的最大案!

13

朝堂终于恢复了宁静,宁静得甚至超过了太祖皇帝在位时群臣噤声的场面。

明帝国的朝堂传出几件大事:

其一,太后孙氏与先太上皇朱祁镇驾崩,分别以礼制下葬,国丧三日。民间议论纷纷,但没过多久也就无人关注了,百姓们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。

其二,六岁的郕王世子朱见济被立为皇太子,明帝国终于迎来了自己真正的接班人。

其三,皇上下旨,当年开设恩科,并增加了三倍的录取人数。没办法,先是土木堡损失了一大批人才,又清理了一批王振余党,当然还有朱祁钰记忆中那些该杀之人。活总得有人干,空出来的位置得补。

与往年不同,本次恩科增加了武举考试,通过考核者可入演武堂进修,合格者授予军职。

相比于民间,朱祁钰更高兴的还是,汪皇后竟然怀孕了,其他几位妃嫔也传出了怀孕的消息。回想起前世自己子嗣凋零,朱祁钰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。没了孙若微从中作梗,朱祁钰相信自己也会儿孙满堂的。

这一天,朱祁钰见到了钱皇后和朱见深。本来的成化帝,此时还是尚在襁褓的婴儿。想到这小子将来给自己平反恢复帝号,朱祁钰收起了斩草除根的心思。而且,这小子本来干得也不错。

想到这里,朱祁钰叹了口气,对钱皇后说道:

“嫂子,我欲封见深为宁王,让他镇守辽东,嫂子觉得如何?”

钱皇后愣愣地抬头,“陛下不杀我母子?”

“嫂子说笑了,我又不是……”他本来想说自己又不是朱祁镇,但想想如今,就此作罢。

“嫂子记得将来要告诉侄儿四个字,也是我这个皇叔对他的期许吧,他要做的不是防备女真的进攻,而是主动出击,犁庭扫穴!”

重组的内阁召开了一次重要的内阁会议。此时的于谦已经被升为内阁首辅,原来的首辅陈循降为次辅,其余依次类推。对此,阁员们也没什么意见,毕竟这次北京保卫战,于谦的能力和功绩有目共睹。

“朕欲造海船,恢复太宗时六下西洋之壮举!”

一句话让内阁成员愣了半天,众人面面相觑,唯有于谦性子耿直。

“陛下,眼下国家刚刚经历一番大战,此时当休养生息,恢复国力方为上策啊。纵使陛下有鸿鹄之志,此事可否容许稍后几年?”

“那于爱卿认为几年才能恢复?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朱祁钰爆发出一阵笑声。

“于谦啊于谦,当年太宗皇帝说你是父皇的退烧药,诚不欺我父皇啊。只是于谦,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?”

于谦一头雾水,“什么话?请陛下明示。”

“邻居屯粮我屯枪,邻居就是我粮仓!”

“啊?这……”于谦内心叫苦不迭。

“陛下啊,您听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!”

“于爱卿,你可知道,海外有座真正的银山,那里的白银够我们开采几千年,只要找到它,大明,无忧矣。”

朱祁钰长叹一声,思绪飞回到几百年后的梦里,也算为华夏除一大患吧!

“我非为私心,乃为公计啊!”

“敢问陛下,这座银山在哪里?”

朱祁钰笑了笑,伸手指了指地图某处。

“倭国!”

“不过我猜想,倭奴定然不会让我们随意开采,那便……”

朱祁钰略一停顿,转身正对上于谦的目光,两人相视一笑。

“车轮放平!”

【全文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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