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钉拦葬路

147小编 66 2025-09-05

大伯出殡那天,抬棺队伍突然停在山路上。

路面上撒满被杂草掩盖的锈钉子,九辆车的轮胎全被扎成了筛子。

赶到坟地,又看见新土里埋着条黑狗,脖子上的红布条刺得人眼疼。

电话里阴恻恻的声音还在耳边:“你家坟头压了我爹的棺材头!”

警察来时,风水先生对着满山坟头叹气:

“活人的路都走不通,还争什么死人的风水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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酉阳县的山风,裹着湿漉漉的凉气,沉沉地压在人背上。陈茂生只觉得那口黑漆棺材的分量,沉得像压了整座山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大伯就在里头躺着,无声无息。送葬的队伍长长一串,在雨后泥泞的山道上拖出一条沉默的痕迹,纸钱屑粘在湿泥里,又被踩得稀烂,像褪了色的、不成样子的泪痕。唢呐悲凉地呜咽着,一声高,一声低,在空荡荡的山谷里撞来撞去,撞得人心也跟着七零八落。

“吱嘎——”

头车猛地刹住了,车屁股朝上一抬,又重重落下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后面一串车也跟着刹停,轮胎在湿泥里蹭出刺耳的尖叫。整个队伍像被掐住了脖子,唢呐声戛然而止,死寂瞬间笼罩下来,只剩下山风刮过树梢的呜呜低鸣。

“咋了?”陈茂生心头一沉,哑着嗓子朝前吼,声音劈了叉,在山风里抖得不成样子。

开车的本家侄子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,脸都白了,手指哆嗦着指向车头前不远的地面:“叔…叔!你看那路!”

陈茂生把肩上的杠头卸下,交给旁边的人,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泥水往前挤。队伍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瞅,不安的嘀咕声像水泡一样咕噜噜冒出来。

走到头车边上,他蹲下身,心口堵得厉害。只见原本就坑洼的泥巴路上,被人撒了一层薄薄的泥沙和枯草烂叶,草草盖着底下。他伸手,拨开那层薄薄的伪装,指尖猛地一痛——几根粗长的、锈迹斑斑的铁钉子狰狞地冒了出来!钉帽上还沾着湿泥,冰冷坚硬。他心头发狠,用力把一大片枯草连泥带土掀开。

“嘶……”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
眼前豁然一片寒光。密密麻麻,全是钉子!那些钉子被人用蛮力钉进一块块狭长、粗糙的木条里,再把这些钉满了钉子的木条,钉子头朝上,硬生生摁进路面的烂泥里,最后盖上泥沙和草叶遮掩。此刻伪装被揭开,上百颗锈蚀的钉尖在阴郁的天光下闪着冰冷、恶毒的光,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,无声地咧着。

“妈的!”陈茂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烧得他眼珠子都红了。他猛地站起来,嘶声对着长长的车队吼:“都别动!轮胎!看轮胎!”

晚了。

后面的车不明就里,早有人耐不住性子往前挪动了一点。就这一点点,足够了。接二连三的“噗嗤”声响起,刺耳又绝望,像被扎漏了气的破风箱。一辆、两辆、三辆……九辆车,无一幸免。轮胎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,歪斜着瘫在泥泞里,像一只只被戳破了肚皮的绝望牲口。

“哪个天杀的缺德鬼干的啊!”有妇人带着哭腔骂了出来,声音尖利地划破山野的死寂。

“狗日的不得好死!”

“断子绝孙的玩意儿!”

悲戚瞬间被冲天的怒火取代。送葬的汉子们围着那些被扎成筛子的轮胎,眼睛瞪得血红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粗重的喘息混着恶毒的咒骂,在湿冷的空气里翻滚冲撞。陈茂生站在那一片狼藉中央,耳朵里嗡嗡作响,那些咒骂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。他眼前只有大伯那张灰白、安详的脸在晃动。一股冰冷的绝望,比山风更刺骨,顺着脊椎蛇一样往上爬。

就在这时,兜里那个老旧的手机像索命一样疯狂震动起来。陈茂生抖着手掏出来,屏幕上跳跃着一串没有名字、归属地也空白的号码。他按下接听键,一个被刻意压扁、扭曲得辨不出原声的怪腔怪调,带着一股湿冷的、仿佛从地缝里钻出来的恶意,直接灌进他耳朵里:

“陈茂生…路不好走吧?嘿嘿…告诉你,这还只是头盘菜!你家那新坑,挖得真好哇,正好压住了我爹棺材头!占了我家的运道,还想顺顺当当埋人?门儿都没有!等着瞧…好戏…还在后头咧…嘿嘿嘿…”

那阴恻恻的笑声像冰冷的蛇信子,舔过陈茂生耳膜,激起一身鸡皮疙瘩。电话被猛地掐断,只剩下一串忙音,嘟嘟嘟…空洞地敲打着他的鼓膜,也敲打着周遭死一般的沉寂。刚才还群情激愤的汉子们,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,脸上血色褪尽,惊恐地看着陈茂生煞白的脸。

“茂生哥,是…是那个电话?”本家侄子声音发颤。

陈茂生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煤块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能死死攥着那部老旧的手机,指关节捏得惨白。愤怒在冰冷的恐惧里凝成了冰坨,沉甸甸地坠在心底。他猛地一挥手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:“走!抬着走!爬也得爬过去!”

唢呐手呆呆地重新把唢呐举到嘴边,试了两次,才吹出一个破碎变调的呜咽。黑沉沉的棺材再次被抬了起来,压在汉子们汗湿的肩膀上。车轮废了,人腿还在。队伍不再是一条线,而是艰难地蠕动在泥泞陡峭的山路上,像一条负伤沉重、挣扎前行的老蛇。沉重的喘息,脚踩进烂泥的噗嗤声,杠头压在肩骨上的闷响,替代了所有的言语和悲哭。每一步,都踏在无形的刀尖上。

终于蹭到了坟地。那是一个向阳的小坡,新挖的墓穴敞着口,露出里面湿润的黄土,旁边堆着翻出来的新鲜泥土。几个提前过来做准备的本家兄弟却远远站在一边,脸色青白,眼神惊恐地瞟着墓穴旁边一处微微隆起的新土堆。

陈茂生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紧了他。他放下杠头,几乎是扑了过去。那土堆不大,刚被扒开了一角,露出里面一团僵硬的黑色皮毛——是条半大的黑狗!狗脖子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勒住,绳子下,系着一指宽的红布条,那红色在阴沉的天色和黑毛的映衬下,刺目得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得人眼睛生疼。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,混着泥土的腥气,直冲鼻腔。

“啊!”队伍后面一个妇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,随即死死捂住了嘴。

“红布条…是…是…”有人牙齿打着颤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乡下人都懂,红布系在死狗脖子上,这绝不是简单的泄愤。这是最恶毒、最阴损的诅咒,是冲着要断子绝孙、家宅不宁去的!要把所有不吉利的、血光横死的污秽,死死钉在陈家这块新坟地上!

“天爷啊…”陈茂生腿一软,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。连日来的悲痛、愤怒、一路跋涉的疲惫,加上眼前这赤裸裸的、带着血腥味的诅咒,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,瞬间刺穿了他强撑的硬壳。他猛地仰起头,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得像要炸开,对着莽莽苍苍、沉默不语的大山,发出了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嘶嚎:

“啊——!!!哪个狗日的害我?!滚出来!有种你滚出来啊——!!!”

那嘶吼声里裹着血泪,撞在山壁上,又无力地跌回谷底,溅不起一丝回响。只有山风呜呜地吹过,像无数看不见的幽灵在叹息。送葬的队伍彻底乱了套,女人们的哭声压抑不住地爆发出来,汉子们有的蹲在地上抱着头,有的红着眼睛四处张望,想从那片沉默的山林里揪出那无形的凶手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撕破了山野的死寂。警车艰难地停在了坡下。几个穿制服的民警走了上来,为首的是个年轻警察,他皱着眉,看着眼前混乱悲怆的景象:瘫在泥地里的车辆,围在死狗旁愤怒又恐惧的人群,还有那口停在墓穴旁、显得格外孤寂的黑漆棺材。

年轻警察听完陈茂生颤抖的讲述,又仔细查看了被拔出来的钉板和那令人心悸的死狗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他拿出记录本,声音尽量放得平稳:“陈茂生,你说的那个电话,号码还记得吗?声音呢?一点特征都没听出来?”

陈茂生痛苦地摇头,喉咙里像塞了把沙子:“号码…记了,打回去是空号。那声音…不是人声,像…像鬼掐着脖子在说话…听不出是谁。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警察,“同志,你们一定要查出来!我大伯…他闭不上眼啊!”他指着那敞开的墓穴和旁边的死狗坑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
“放心,我们会全力调查。”年轻警察语气郑重,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惊惶、愤怒、麻木的脸,还有远处那些高低错落的坟包,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沉重,“这路…这坟…唉。”他没再说下去,只是重重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包含的东西太多。

村里那位须发皆白的老风水先生陈三爷,不知何时也拄着拐杖,被家里人搀扶着,颤巍巍地走到了近前。他没看警察,也没看哭嚎的妇人,浑浊的老眼直直望着那片新翻开的黄土——埋葬死狗的地方,还有旁边那个等着接纳逝者的空穴。他佝偻着背,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拐杖龙头,布满皱纹的脸颊微微抽动着。山风吹乱了他稀疏的白发,他望着这片被恶意玷污的土地,望着远处层叠的坟茔,用只有近旁几个人才能听清的苍老声音,低低地、沉沉地吐出一句:

“唉…活人的路都走不通,还争什么死人的风水?糊涂啊…糊涂…”

那叹息声又轻又飘,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噗通一声砸进了陈茂生死水般的心底,溅起一片冰冷的绝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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