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情韵——水库淹没下的原本溪县富楼水洞

147小编 195 2025-09-09

作者:许志满

诗云:“富楼水洞韵悠长,翠绕青山映玉塘。潭水含情波潋滟,苍山昂首势轩昂。冬时雾凇银纱覆,秋序金稻馥气扬。神异传说添古韵,故乡胜景暖心房。”

故乡,是每个人生命的起点,是滋养心灵的温暖港湾。它宛如一位衣裙漫飞、温柔似水的慈母,令人魂牵梦绕,永生难忘。然而,我的故乡却已沉入观音阁水库的水底,只留下一缕如 “鸿雁长飞光不度,鱼龙潜跃水成文” 的悠悠乡愁。

故乡在,游子便有归处;故乡失,春光亦失颜色。曾几何时,失去故乡的我,常常梦含热泪,披月挽萤,去追寻那朦胧月色下的清澈潭水,那笼罩着神秘面纱的水仙洞,那四季如画的美丽山村。试图用心灵叩开那道承载着岁月沧桑的历史闸门,重温故乡的点点滴滴。

在本溪县东北部那 “万山重叠,路径纷歧” 的群山之中,有一个宛如如意明珠般的小山村。它东临新宾县的双台子、杨岭子,南与南甸镇的二道河子、金边寺、下崴子毗邻,西南与韭菜园子接壤,西与蛤蟆岭、富楼乡的刘家哨(旧称流响哨)相连,北与和新(旧称小高丽营子)隔河相望,东北则与赵甸子相接。百十户人家如珍珠般点缀在从大沟(十字街)至小沟、下堡、上坎(庙坎)近 2 公里的公路两旁。这,便是我的故乡 —— 原富楼(公社)水洞(大队)。

在数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呈现出 “八山一水一分田” 的自然格局。群山环抱之间,良田千亩,玉带般的太子河蜿蜒流淌,演绎着 “长河流月生丽质” 的千年古韵。而卧龙潭更是故乡的瑰宝。它遇涝不涨,遇旱不涸,严寒不结冰,三伏透凉意,宛如一位瑰丽神圣的仙子,静静梳理和歌唱着小村的清秀、温婉与祥和。

《铁刹山志・四外分八宫篇》记载:“长白山势自东北来趋,注本山坎宫之苍龙山。此山脉起于长白,经完达山,过临江,绕金川,至兴京永陵启运山,实为有清发祥之地……” 故乡的山,名为 “苍龙山”(村里人俗称大排子),庙为 “来龙宫”,泉是 “卧龙潭”。富楼水洞,亦名 “卧龙潭”,这里是令人心驰神往的人间胜境。

水洞村,是一个与水紧密相连的地方。“青山无墨千年画,流水有声万古琴”,太子河波澜壮阔,似豪迈的勇士,高歌猛进,奏响激昂的水流交响曲;而 “卧龙潭” 则如小家碧玉,波光粼粼,涟漪轻动,仿若羞涩的少女,低吟着轻柔的歌谣。“掬水月在手,弄花香满衣”,当你荡着一叶扁舟,穿梭于朝霞与晚月之间,游船如犁,划破水面,便可见春日潭中花枝摇曳,夏日满潭青翠欲滴,秋日明月倒映水中,冬日银光闪烁生辉。

水洞之美,乃天造地设。水洞河(卧龙潭)与小河沿发源于本村,流经村腹,河水清澈见底,水草繁茂丰美,鱼儿在浅底畅游,微波荡漾不已。“潭清疑水浅,荷动知鱼散”,飞禽在此栖息流连,岸边杨柳依依成行。春夏秋三季,柳丝随风摇曳,水鸟啼鸣清脆,仿若一幅浓缩的江南水乡画卷。而到了冬季,卧龙潭更是展现出如诗如画的 “雾凇鸳鸯图”。由于冷泉恒温,“严寒十里不冻冰”,严冬时节,水洞河雾气弥漫,烟云朦胧,宛如一条蜿蜒十里的 “蒸汽带”。在冷空气的作用下,沿河两岸仿佛被施了魔法,化作冰肌玉骨的银色世界,岸边草木晶莹剔透,琼树银花,恰似 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 的绝美胜景。

电站上游,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库容水面,在蓝天的映衬下,宛如一块璀璨的蓝宝石,折射出金丝玉缕般的七彩阳光。鸳鸯身着五彩羽衣,如顽皮的小精灵,在 “蓝宝石” 中嬉戏追逐,将水洞装扮得如梦如幻,这一胜景可贯穿整个冬季,给人以无比震撼的视觉享受。正如 “寒天潭暖雾云飘,十里氤氲漫野遥。冷气凝华雕玉树,清辉洒影覆银桥。千枝素裹梨花绽,几对鸳鸯碧水娇。此景如诗添韵意,卧龙潭畔梦魂销”的意境。

故乡,有着诸多美丽的传说:

相传,水洞河(卧龙潭)是水眼金睛兽的洞府。这水眼金睛兽本是东海神龙,能腾云驾雾,因前往铁刹山跟随长眉李大仙修行,便夜宿于此。北宋哲宗年间,辽国衰落,东北局势复杂,渤海慕容氏所建的傲来国势力强大,占据半个辽东,其国都设于马城子。宋徽宗时,朝臣李纲建议出兵辽东,宋徽宗遂命杨家七代之后杨士瀚为大将军,率五千精兵征伐。杨士瀚虽勇猛无比,杨家军也善战,但因千里奔袭,后援不足,加之对辽东地形不熟,只得暂驻河边树林,与傲来国兵隔河对峙。

夜间,傲来国兵凭借地形熟悉,分三路偷袭宋军大营。杨士瀚仓促应战,终因地形和疲劳因素,宋军伤亡惨重,杨士瀚身中数箭,战马陷入淤泥。其妻子班秀英身怀六甲,突围后在茅庵庙中产下一子。她撕下战袍,咬破手指,写下孩子身世,将其置于香台,便返身救夫。然而,她却只寻得杨士瀚的遗体,无奈之下,只得带残兵回朝。铁刹山长眉李大仙收养了孩子,取名杨金豹,传授其武艺和兵法。

十八年后,杨金豹长大成人,得知身世后,获赠神骑水眼金睛兽,下山寻母。此时杨家正被张邦昌部将黄子凌的火焰金睛兽困于金陵城,杨金豹凭借水眼金睛兽之力,灭了火焰金睛兽,救出杨家,护送其回归西安。而后,水眼金睛兽返回水洞(卧龙潭)继续修行,成为故乡的保护神和百姓心中的精神图腾。

苍龙山顶,犹如仰天长啸的龙头,蓄势待发。沿龙脊绵延数公里至韭菜园子河东,有一方小平原,四周山坡环绕,似一把巨型太师椅。在此向南眺望,可见太子河南北两源汇聚,有滔滔而来之势,此乃藏风蓄水的风水宝地,传说为 “长白龙脉”,村里人称之为 “龙湾”。然不知何时、何人施术破了脉象,“龙湾” 出现三个大坑,风水外泄,此后此地便被称作 “三漏岭”。那三个至今仍在的 “漏坑”,仿佛是岁月的使者,无声地诉说着故乡的神奇与美丽。

传说后金时期,孟、张两户做香人家,为争夺卧龙潭洞口的香磨作坊位置,就在两家在洞口岸边大打出手时,突然一声霹雳,洞口上方掉下一块巨石,不偏不倚落在洞口中央,将水流均匀地分成两股。从此,两家消除纷争,在巨石两侧各置一盘香磨——众人皆曰是水眼金睛兽所赐。

故乡,还有许多神奇的史实。

上世纪三十年代后期的一个夏天,年轻胆大的本家哥哥许志本,只身深入卧龙潭(水洞河)洞内探险。他以蜡烛为光源(用大口玻璃瓶罩住蜡烛固定于船头,共携带 12 包蜡烛),撑着小木船逆水而行。洞内 “一派白虹起,千寻雪浪飞”,“冷气分青嶂,余流润翠微”,钟乳石倒立,石笋石柱林立,宛如神斧天工之作,顶悬 “玉灯”,晶莹剔透,美若瑶池宫阙。洞壁上,一条 “金龙” 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。起初逆水行舟,颇为费力,随着深入,洞内水面渐宽,空间渐大,行船也愈发平稳。直至最后,小木船竟自动前行,似被一股力量 “倒吸” 入洞。许志本担心危险,急忙原路返回,洞内的世界从此便留下了神秘的面纱。这一探险之事,在上辈人中尽人皆知,且得到了许志本次子许广义的证实。

卧龙潭还有一奇特现象 —— 鱼 “刷洞子”。平日,洞外电站蓄水区不见大鱼,唯有成群的 “柳根子” 游动。然而每年,都会出现一次奇观:先是卧龙潭水突然浑浊,而后洞内鱼类大量涌出,待水清澈后,又纷纷返回洞内。村里人称之为 “鱼刷洞子”。作者曾亲眼目睹过这一景象。那是 1964 年夏天的一个星期三中午,作者从赵甸念书放学回家,在 “洞盖子”(卧龙潭洞口上方公路)旁的大树下休息,俯瞰卧龙潭。突然,只见洞里流水变浊,随后一群群一尺多长的黑鱼从洞中鱼贯而出,持续约半小时,场面十分壮观。回家后告知父亲,父亲平静地说:“那是鱼在刷洞子,就像你们学校打扫卫生一样,隔段时间就会有一次。” 或许,观音阁水库落成蓄水后,库区发现的巨大黑鱼,便是故乡卧龙潭的产物。

旧社会,水洞村缺医少药,交通不便,外出求医困难。家人若有病痛,便常到卧龙潭洞口求仙讨药。据许广义口述,他十多岁时,因母亲患病,多次受老人指派前往求药。奇怪的是,每次都能在洞口大石头上找到黄纸包裹的药丸,母亲服用后竟奇迹般痊愈。

此外,故乡还曾有一段特殊的历史。据县史办《张学思同志到水洞》记载,1946 年 2 月,遵照毛主席 “让开大路,占领两厢” 的指示,辽宁省主席张学思(张学良之弟)率省政府和省军区机关撤出沈阳,迁往通化途中路过水洞村。张学思主席召集全村群众开会讲话,号召百姓跟共产党走,受到村民热烈欢迎与热情接待。原本计划停留一日,因张主席爱人在水洞村马成生家分娩,便住了三天。当时全村仅八十多户、五百二十余人,却接待了三百多人及大批车辆的队伍。乡亲们主动腾房让地,为其提供食宿便利,还积极响应号召,不少适龄青年陆续参加了解放军,普通百姓则踊跃参与烙煎饼、筹军粮、抬担架等支前活动。

故乡的 “来龙宫”,也曾辉煌一时。它位于上坎(水洞村地名)孟昭显、沙广志家附近,是一座气势恢宏、金碧辉煌的道家建筑,系东北道教发源地九顶铁刹山的下院,由开山道士孙永贵创修。“乾隆二年,复经道人沈教玉重修,居民吴玉珠、孟永元赞助之。” 此后,“来龙宫” 香火鼎盛,成为地区百姓的朝圣之地。巨大的市场需求,催生了兴隆的制香业,仅水洞河(卧龙潭)从洞口到太子河不足 1 公里的流域内,就有 6 盘香磨昼夜运作,利用水的落差加工线香。“来龙宫” 的建筑,遵循 “前朱雀后玄武,左青龙右白虎” 的风水理念,门前流水潺潺,远可观卧龙潭水入怀之景。院内悬挂一口大钟,一为镇压 “火山”(半拉山)之邪,二为镌刻捐赠者名字,作者的祖先 “许天豹” 之名便赫然在列。可惜,这一历史古迹在 “文化大革命” 的 “破四旧” 中被毁,令人惋惜。

1960 年 8 月 4 日,本溪县遭遇特大洪水,故乡一片汪洋。全县太子河上的众多小水电站,除了水洞电站外皆被洪水冲毁。当时有顺口溜曰:“一龙(指河)十八站(指电站),一场洪水都不见。” 水洞电站虽被洪水围困,却屹立不倒。为了给政府抢险和百姓转移提供照明与电力,水洞电站站长、共产党员王昌仁坚守一线发电,最终献出了宝贵生命,他如中流砥柱,屹立在抗洪抢险的前沿,成为故乡人民心中永远的英雄。

据许广义披露:20世纪40年代,村里有个叫王某林的不孝子把老母亲打了一顿后,拿雷管去卧龙潭炸鱼,结果鱼没炸着却炸掉了自己的一只手,被称为“王拽子”。村里人说:这是水眼金睛大仙显灵给不孝之人的教训。

曾经,故乡是鱼米之乡。“8.4” 洪水前,从 “月亮湾子” 下的 “大岩沟” 南岸、“柳条沟” 门前至卧龙潭,数千亩优质稻田错落分布。春天,蛙声阵阵,昼夜不绝;夏天,稻禾繁茂,满目翠绿;秋天,稻谷金黄,稻浪翻滚;冬天,生产队集体打场脱粒,每年向国家送交优质公粮几十万斤。冬藏时节,故乡的男人们忙着磨米、打柴、杀猪,女人们则泡汤子、烙黏火勺、做豆腐,准备过年,全村洋溢着浓浓的农家欢乐氛围。

故乡还盛产鳌花(村里人叫鳌口)、重唇(村里人叫重重 —— 音:虫)、细鳞、嘎牙子、鲶鱼等名贵鱼种。作者的少年时代,常于卧龙潭钓柳鱼,在大岩沟下 “捂子” 捕鱼,在 “前门口”(村前太子河)挖 “鱼窖”,在 “月亮湾子”“照蝲蛄”,每次都收获颇丰。这些活动,不仅丰富了生活,培养了情趣,更让作者学会了生存技能,养成了劳动习惯。

故乡,更是人才辈出。

低调的战斗英雄—— 作者的亲叔叔许富武,从 1948 年入伍参加解放战争到 1952 年抗美援朝,一直担任机枪射手,杀敌无数,战功赫赫,却从不炫耀。他在本钢耐火材料厂工作几十年,任劳任怨,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,最终因矽肺离世。

用毛笔书写青史的长者 —— 邻居孟昭勖,解放前参加革命,对本溪县近现代史颇为了解,其毛笔书写的本溪县史志,软笔行书在本溪县书坛占有一席之地。

五十年代军校高才生许广义,智情商俱佳,却因叔叔的冤假错案拖累,正营级转业,1997 年副县级退休。

这是军官时的许广义

“文革” 前考入名牌大学的孟昭题,是北师大高材生;谭景玉(后改名谭景吉)是吉林大学高材生。

作者的亲弟弟许志海(英年早逝)和孟宪珅是辽宁科技学院的老师,张德祥是某大学教授。

这是我老弟弟许志海

后辈中,包莉博士毕业,许景熹大连理工大学毕业,韩秀萍在本钢总院工作…… 还有许多在故乡磨砺过的下乡知识青年,也大多事业有成。若不是水库动迁移民,这片 “天开胜境” 的故乡土地上,或许会涌现更多的 “潜龙”“雏凤”。

故乡,曾是山乡的夜明珠。1959 年,当地政府利用水洞河(卧龙潭)流量 3.6 立方米 / 秒的水源,兴建了一座设计水头为 5.5 米,1 台机组、装机 160 千瓦,年发电量 65 万千瓦时的小型水力发电站。它不仅照亮了清河城、富家楼、南甸子、偏岭 4 个乡镇,更为生产生活提供了动力。当时有顺口溜赞道:“水洞水,清又清,严寒十里不冻冰。过去升香求过雨,如今发电照全城(清河城)。” 为了电站顺利建成,故乡人无偿出让土地,出工出力,全力参与建设。电站建成后,稳健运行 35 年,直至 1994 年观音阁水库落闸蓄水拆除前,累计发电量达 2275 万千瓦时。35 年的光辉岁月,故乡以燃烧自己、照亮他人的奉献精神,为本溪县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,书写了浓墨重彩的篇章。

本人虽不擅词赋,但情之所至,亦撰《卧龙潭赋》以赞故乡: 辽东一隅,本溪之疆,有苍龙山峙,其下隐卧龙潭。斯潭也,钟天地之精魄,聚日月之祯祥。半泓清泉涵皓月,一洞幽光阅沧桑。

观其水:骤雨倾盆而不溢,久旱连旬而不涸。严霜凝之而不冰,酷暑临之而生寒。恒温澄澈,鉴碧涵空;紫气氤氲,岁稔时安。飞瀑漱石,化雷霆为电力;流光映宇,开景运谱新章。

闻其仙:水眼金睛之兽,师事长眉大仙。辅金豹解困,援杨家靖边。勇克烈焰之邪,威名震慑寰宇;义昭日月之昭,功绩永载简编。

论其德:泽被乡邻,护四方之康泰;施仁布泽,保一境之晏然。祈雨则甘霖沛降,求药则灵丸惠传。止孟张之争端,化戾气为祥和;儆顽劣之悖逆,导歧途归正途。

赏其景:堤岸环杨柳枫槐,四时呈异。春则翠烟漫漶,染绿渚以含滋;夏则碧波漾漾,笼清涟而凝黛。秋至丹枫燃岫,醉霜露以流丹;冬来琼树撑空,耀寒天而焕彩。鸳鸯戏水,鹭鸭翻风。福地则香烟缭绕,洞天则仕女瞻拜。及夫冰封千里,雾凇凌霜而独秀;泉蒸九陌,紫烟浮空而自闲。

噫吁嚱!斯潭之善,上合天德,非歌章所能尽颂;斯潭之美,广接苍溟,非目力所能遍观。恍若瑶池别苑,却栖尘俗之间。今虽沉于浩渺,不慕仙名远播,惟守幽贞,长令世人仰止。

当我登上坝长 1040 米、坝高 82 米的观音阁水库坝顶,向南眺望,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 的美景尽收眼底。库容达 21.68 亿立方米,水面面积 81.4 平方公里,烟波浩渺,宛如深沉的佛陀,静如处子却蕴藏无限能量。凭栏北望,闸口飞水与彩虹交相辉映,展现出如 “滚滚长江东逝水” 般的胸怀与气概,叠加着七色阳光的美感。

资料显示,观音阁水库意义重大,它满足了太子河下游本溪、辽阳、鞍山、营口 4 市人民的生产生活用水,保障了辽宁省重要工业基地和商品粮基地的用水需求;每年增加供水量 11.73 亿立方米,使流域内新增水田面积 24.7 万亩;将流域内 200 万亩农田及水利设施的防洪标准提高到至少 50 年一遇以上,甚至可达 500 年一遇;还新增供水发电装机 1.95 万千瓦,多年平均发电量为 7667 万千瓦时。而这一切成就的背后,都离不开我故乡及故乡人的慷慨奉献。

时代的一粒微尘,落在个体肩头便成千钧重负。1994 年,观音阁水库库区启动移民搬迁,水洞村 165 户、712 位乡亲,如当年支援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时那般,以 "舍小家为大家" 的赤诚挺身而出。他们牵妻儿、别故土,挥别这片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风水宝地,在微薄的补偿款(砖瓦屋每平米 165 元,草房每平米 135 元)面前,毅然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迁徙路。

这是1974年大弟弟要当兵时我们全家在家乡水洞的合影

故乡的水土养育了故乡人,但乡亲们从未辜负这份馈赠。尽管他们没有显赫的文凭,没有富贵的穿着,脚底总带着田埂的泥香,但他们却以最本真的模样,将中国精神写进骨血 —— 那是危难时挺身而出的担当,是迁徙时舍家为国的决绝,是世代相传的赤诚与坚韧。这副脊梁,撑起的何止是一方家园,更是沉甸甸的民族大义。 他们的故事,该被岁月郑重收藏,该让时代久久传唱。2022 年 12 月 10 日,《本溪日报》“洞天” 副刊曾以整版篇幅,刊载我笔下那篇《我的家乡 —— 被淹没的 “富楼水洞”》,只为替这片沉于碧波的故土,替这群可敬的乡亲,留住一抹不灭的印记。

云踪难觅,月迹无踪。"时光一逝永不回,往事只能回味"—— 曾经光华璀璨的富楼水洞村,早已沉入碧波之下,化作流年里的一缕云烟。如今我唯一能做的,便是遥寄祝福:愿迁徙四方的父老乡亲,所求皆如愿,所行皆坦途,岁岁多喜乐,年年常安宁。

故乡永存于天地,更镌刻在我心间。这,便是我余生最深的祈愿。

这是作者1970年在炮兵第45团公务班时的照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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