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对象前,要告诉儿女:男看鼻梁 女看额 家业兴旺福气多

147小编 76 2025-09-13

晚饭后,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,正好盖过厨房里水龙头滴水的频率。这个数字是我爸的专属,不高不低,既能让他那有些背时的耳朵听清新闻联播的尾音,又不至于吵到准备回房的我和我妈。我妈没看电视,她正擦着一张装在相框里的老照片,一张她和我爸年轻时的黑白合影。

她擦得很用力,指节因为抵着蒙了层薄灰的玻璃而微微泛白。

“然然,”她头也不抬地问,“你跟小周,是不是快一年了?”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妈很少主动提周凯,她的沉默像一口密封的锅,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温吞的白粥,还是即将沸腾的压力。我嗯了一声,假装在手机上翻找什么东西。

“他人挺好的,勤快,也老实。”她把照片立在电视柜上,端详着,像是在审视一件古董,“就是……”

她的话在这里停住了。这句“就是”像一根鱼刺,不大,却精准地卡在了我喉咙里。我知道她想说什么,从周凯第一次上我们家吃饭,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,就像X光一样,在他的脸上来回扫描,最后,定格在了他的鼻梁上。

那顿饭后,她把我拉进房间,压低声音说:“这孩子哪儿都好,就是鼻子,山根有点低,鼻梁也起了节,这在面相上,叫‘主见太强,中年起伏’。男看鼻梁女看额,这鼻梁啊,关乎一个家的家业财运,马虎不得。”

我当时只觉得荒唐,二十一世纪了,我妈嫁女儿,不看人品学历,不看家庭背景,居然看鼻梁。我跟她大吵一架,说那是封建糟粕,是无稽之谈。

她也不跟我争,只是幽幽地说: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,就知道老话为什么能传下来了。”

从那以后,周凯的鼻梁,就成了我们母女间一个心照不宣的雷区。

现在,这颗雷,显然要爆了。

“就是什么?”我明知故问,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挑衅。

“没什么。”我妈转过身,避开我的目光,拿起遥控器,把电视音量从35调到了38。滋啦的电流声瞬间放大,我爸在沙发上动了一下,没睁眼。

我妈这个反常的动作,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。她是在用我爸的习惯,来表达她的不满。我知道,今晚没法善了了。

我放下手机,走到她身边:“妈,您到底想说什么?”

“我想说什么你不清楚吗?”她终于看向我,眼神里是熟悉的固执和担忧,“你爸这辈子,没什么大出息,但你看他,鼻梁挺直,山根饱满,所以我们家一辈子没遭过大灾,平平顺顺。我图什么?我不就图你也能过个安稳日子吗?”她指着那张老照片,像是在展示一个不容辩驳的真理。

“安稳日子是靠自己奋斗出来的,不是靠鼻梁长出来的!”我的火气也上来了。

“奋斗?怎么奋斗?运气不好,你奋斗一辈子都是瞎忙活!”

“周凯对我好,这就够了!”

“对你好?对你好能当饭吃?以后养家糊口,哪个不要钱?哪个不看运势?”

我们的争吵在客厅里回响,从面相学吵到价值观,从周凯的鼻梁吵到我爸的平庸。我爸始终闭着眼,像一尊入定的老僧,电视音量被我妈一下下加码,从38,到40,再到45。新闻联播铿锵有力的结束语,成了我们母女战争的背景音乐。

最后,我筋疲力尽,摔门回了房。

我把自己扔在床上,脑子里乱成一团。我爱周凯,爱他的温柔体贴,爱他笨拙的浪漫,爱他和我在一起时,眼睛里闪烁的光。我们一起规划未来,从房子的装修风格,聊到以后孩子的教育理念。我们那么努力地奔向同一个未来,而现在,我妈却说,他脸上的一块骨头,决定了我们未来的成败。

这太可笑了。

手机震了一下,是周凯发来的消息:“睡了吗?明天降温,多穿件衣服。”

我的鼻头一酸,视线瞬间模糊了。

这就是我爱的男人,他不懂什么山根鼻梁,他只知道天气冷了,要提醒我加衣服。

我用力吞咽了一下,把涌到喉咙的哽咽压下去。我回复他:“没呢,你也早点睡。”

关掉手机,我听见客厅里,电视的声音停了。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停在了我的房门口。门把手没有被拧动,几秒钟后,脚步声又走远了。

我知道是妈妈。每次我们吵完架,她都会这样。像一只担心幼崽又不知如何靠近的母兽,在洞口徘徊。

这一夜,我睡得很不安稳。梦里,我看见周凯的脸,清晰又模糊,他的鼻梁一会儿高,一会儿低,像起伏的山峦,而我,就在这山峦里迷了路。

第一章

第二天一早,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,客厅里空无一人。餐桌上照例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和一个水煮蛋,旁边压着一张便签,是我妈的字迹:“锅里有粥,记得吃。”

这就是我妈,她的爱和她的固执一样,都藏在细节里。她能因为一根鼻梁否定我所有的幸福,也能在我气得半死的时候,默默为我准备好早餐。这种矛盾,让我对她的感情也变得复杂,又爱又怨。

我没什么胃口,喝了半杯牛奶就出了门。

公司里,策划案的压力让我暂时忘记了家里的烦心事。直到午休,我接到了周凯的电话。

“然然,晚上一起吃饭?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日料。”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。

我握着电话,犹豫了。昨晚的争吵还历历在目,我妈那张失望又决绝的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“怎么了?不方便吗?”周凯感觉到了我的迟疑。

“没……就是,有点累,晚上想早点回家休息。”我撒了个谎。我不敢告诉他,我妈对他的“审判”,我怕伤害他的自尊。

“哦,那好吧。那你下班早点回,别太累了。”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察的失落。

挂了电话,我心里堵得难受。我们之间,第一次有了谎言。而这个谎言的根源,竟然如此荒谬。

下午,我正在为PPT上一个数据头疼,手机屏幕亮了,是我妈发来的一条微信。是一张截图,一个微信名叫“张姨介绍-徐先生”的名片。

紧接着,第二条信息来了:“晚上跟这个徐先生吃个饭。地址我发你了。别说妈不讲道理,妈给你个比较的机会。”

我气得浑身发抖。比较?拿什么比较?拿鼻梁的高度吗?

我立刻打电话过去,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。

“妈!你这是干什么!”我压着火,质问道。

“给你一个选择。”我妈的声音很平静,“你总说我思想封建,那我就让你看看,什么样的人,才是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。这个徐先生,我见过照片,一表人才,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,最重要的是,那面相,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。”

“我不去!”我斩钉截铁。

“你要是不去,我就亲自去你公司楼下等你。”

“你!”我气结。我知道她做得出来。她就是有这种本事,用最爱我的方式,做最伤我的事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,一定是紧紧抿着嘴,眼神里全是“我都是为你好”的执拗。

最终,我还是妥协了。

“地址发我。”我说完,不等她回答,就挂了电话。

我看着手机屏幕,那个陌生的头像,和那个刺眼的备注“张姨介绍-徐先生”,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摆上货架的商品,等着人来挑选。而唯一的标准,就是对方是否拥有一个“合格”的鼻梁。

【情感共鸣点1】

晚上七点,我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家高档西餐厅。我故意穿得很随意,一件旧卫衣,一条牛仔裤,连妆都没化。我就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。

徐子峰,也就是那个“徐先生”,已经到了。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精神,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,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表。他看到我,没有丝毫的意外或不满,反而很绅士地站起来,为我拉开椅子。

“林然小姐吧?你好,我是徐子峰。”他微笑着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。

我不得不承认,他的硬件条件确实很好。而他的鼻梁,也确实像我妈说的那样,高挺,笔直,山根饱满,完美得像是整容医院的范本。

“你好。”我淡淡地应了一句。

整顿饭,徐子峰表现得无可挑剔。他谈吐风趣,从金融聊到艺术,从旅行见闻聊到社会时事,都能说得头头是道。他很会照顾人的情绪,见我兴致不高,就会巧妙地转换话题,或者讲个笑话逗我。

但我全程都心不在焉。我的脑子里,全是周凯。我想象着,如果此刻坐在我对面的是周凯,他会笨拙地帮我切牛排,会把最好吃的那块给我,会在我说冷笑话的时候,笑得比谁都开心。

“林小姐,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?”徐子峰忽然问。

“没有。”我回过神来,“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

“是因为……家里安排的,所以有些抵触?”他一针见血。

我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
他笑了笑,喝了口红酒:“我理解。其实我也是。不过,我觉得,认识一下总没坏处,就当交个朋友。”

他的坦诚,让我稍微对他有了一点改观。

饭后,他坚持要送我回家。车开到我家小区楼下,他没有马上让我下车。

“林小姐,”他看着我,很认真地说,“我知道你有男朋友。张姨都跟我说了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“你妈妈很担心你。她跟我说,你男朋友哪儿都好,就是怕他……命格太硬,将来会让你吃苦。”他用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。

我心里一阵刺痛。原来我妈,连这些都跟外人说了。在她眼里,周凯的鼻梁,已经上升到了“命格”的高度。

“我妈不懂。”我冷冷地说。

“不,她很懂。她懂一个母亲的爱。”徐子峰说,“我父亲去世得早,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。她也信这些。她说,男人的鼻梁,是家里的顶梁柱,这根柱子要是不正,家就容易塌。”

我看着他,这个拥有“完美鼻梁”的男人,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,讲述着和我妈如出一辙的理论。那一刻,我觉得无比的荒诞和悲凉。

“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我拉开车门,下了车。

“林然!”他叫住我,“给你妈妈一点时间,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。有时候,老一辈人的话,不全是错的。”

我没有回头,径直走进了楼道。

回到家,我妈正坐在客厅等我,那张老照片依旧摆在最显眼的位置。

“怎么样?”她急切地问。

“不怎么样。”我把包扔在沙发上。

“怎么会?小徐那孩子,多好啊!长相、家世、谈吐,哪点配不上你?”

“妈,你觉得好,你嫁给他好了!”一句气话脱口而出。

我妈的脸瞬间白了。她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我爸从房间里走出来,他扶着我妈的肩膀,看着我,叹了口气:“然然,怎么跟你妈说话呢?”

“爸,你也觉得妈是对的吗?你也觉得一个人的鼻梁能决定一辈子吗?”我红着眼问他。

我爸没说话。他只是走过去,拿起遥控器,把电视打开。音量,35。熟悉的《天气预报》背景音乐响了起来。他用这种方式,结束了这场对话。

我看着他沉默的背影,忽然觉得很无力。在这个家里,我妈的理论,就是不可撼动的圣经。而我爸的沉默,就是默许。

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。

第二章

接下来的几天,我和我妈陷入了冷战。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,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。她不再给我留便签,我也故意错开她在家的时间。家里的气氛,压抑得像梅雨季节的空气,湿冷,沉重。

只有那台电视机,每天准时在晚饭后被调到35的音量,发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声音,证明这个家还在运转。

周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。他几次约我,我都用加班当借口推脱了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,说我妈嫌弃他的鼻梁。这话说出来,不仅荒唐,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。

周五下班,我刚走出公司大门,就看到了周凯。他靠在他的车边,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,在傍晚的余晖里,笑得像个孩子。

“给你个惊喜。”他把花递给我。

我抱着花,看着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脸,看着他那道并不完美的鼻梁,忽然很想哭。

“怎么了?”他摸了摸我的头,“谁欺负你了?”

我摇摇头,拉着他上了车。

车里的空间很小,他的气息包围着我。我再也忍不住了,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,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。我讲得很乱,颠三倒四,说到最后,已经泣不成声。

我以为他会生气,会觉得我妈不可理喻,甚至会觉得我懦弱。

但他没有。他只是静静地听着,等我说完,抽了张纸巾,温柔地帮我擦掉眼泪。

“傻瓜,多大点事。”他把我揽进怀里,“我还以为你怎么了。阿姨也是为你好,怕你以后跟我吃苦。”

“你不生气吗?”我闷闷地问。

“生气?生什么气?”他笑了,“我要是为这个生气,那也太小气了。不过,我倒是第一次知道,我的鼻子长得这么‘重要’。”

他的调侃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
“那……我们怎么办?”我问。

他发动了车子,一边开车一边说:“这事儿交给我。阿姨是觉得我不够可靠,那我就做出点样子来让她看看。用事实证明,你女儿的眼光,比面相靠谱多了。”

他的话,像一束光,照进了我阴霾密布的心里。我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,那道被我妈判定为“中年起伏”的鼻梁,此刻在我眼里,却充满了力量和担当。

周末,周凯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,主动上门了。

我妈开门看到他,愣了一下,脸上的表情很复杂,既不是欢迎,也不是驱赶。

“阿姨,叔叔,我来看看你们。”周凯笑得一脸真诚,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我爸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,招呼他坐下。我妈没说话,转身进了厨房。

客厅里,周凯陪我爸看电视,从时事政治聊到体育新闻,我爸难得地话多了起来,脸上一直挂着笑。我悄悄走进厨房,我妈正在洗水果,水开得很大。

“妈,周凯他……”

“你别说话。”她打断我,“我看看他想干什么。”

午饭是周凯主动要求下厨的。他系上我那条小熊维尼的围裙,在我家那个小小的厨房里忙活。他刀工很好,做的菜色香味俱全。我妈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他忙碌的背影,眼神闪烁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饭桌上,周凯不停地给我爸妈夹菜,讲他在工作中有趣的事。我妈依旧不怎么说话,但周凯夹给她的菜,她都默默地吃了。

饭后,周凯又抢着洗碗。

等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当,准备告辞的时候,他对我妈说:“阿姨,我知道您担心然然。您放心,我一定会努力工作,给她最好的生活。我不敢保证她以后大富大贵,但我能保证,有我在一天,就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。”

他说这番话的时候,不卑不亢,眼神坚定。

我妈看着他,看了很久。

最后,她说:“路还长着呢。”

这句模棱两可的话,不知道是接受,还是拒绝。

送走周凯,我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。电视柜上,那张黑白老照片,静静地立着。

“妈……”我试探着开口。

“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。”她说。
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,第一次觉得,事情也许有了转机。周凯的真诚和努力,像水滴,也许能慢慢穿透我妈那块固执的石头。

然而,我太天真了。我以为我在努力弥合两代人的观念鸿沟,却不知道,我妈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,为我铺好了另一条她认为的“康庄大道”。

第三章

周一,我接到了徐子峰的电话。

“林然,晚上有空吗?我妈想见见你。”他的语气很自然,仿佛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。

我愣住了:“你妈妈?为什么?”

“我妈听我说了你的事,觉得你是个好女孩。她正好明天过生日,想提前跟你吃个饭,热闹一下。”

我立刻明白了。这不是吃饭,这是“面试”。是我妈和徐子峰的妈妈,两个坚信“面相学”的母亲,联手安排的一场“验货”。

“不好意思,我没空。”我直接拒绝。

“别急着拒绝。”徐子峰说,“这次不是在西餐厅,就在我家。我妈亲自下厨。她说,就当是阿姨请小辈吃顿家常饭。你妈妈,应该已经答应你了。”
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挂了电话,我立刻打给我妈。

“妈,徐子峰说他妈妈要请我吃饭,是你安排的吗?”

“是啊。”我妈承认得理直气壮,“徐家阿姨人特别好,特别喜欢你。你去一趟,就当是认识个长辈,没坏处。”

“我不去!我已经有周凯了!”我几乎是在咆哮。

“周凯周凯,你就知道周凯!”我妈的声音也高了起来,“我给你留着退路,你懂不懂?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,你跟周凯以后不行了,你还有个选择!妈不是逼你,妈是给你多铺条路!”

“我不需要你铺路!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走!”

“等你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!”

“我的南墙,就算是撞死,我也认了!”

“你……你这个不孝女!”我妈气得声音都变了调,后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。

“妈?妈你怎么了?”我慌了。

电话被我爸接了过去,他的声音带着责备:“然然,你妈有高血压,你别再气她了。听话,去一趟,就当是完成任务。你妈这个人,你还不知道吗?你跟她硬顶,最后难受的还是她自己。”

听着电话里我妈压抑的咳嗽声,我所有的坚持和愤怒,瞬间瓦解了。

我的核心缺陷,就是这个“孝”字。它像一根无形的绳索,捆住了我的手脚。我能跟全世界对抗,却唯独见不得我妈因为我而伤心难过,哪怕她的爱,让我窒息。

最终,我还是去了。

徐子峰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,复式结构,装修得富丽堂皇。他的妈妈,徐阿姨,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干练的女人。她穿着一身真丝的居家服,戴着珍珠项链,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优越感。

她拉着我的手,非常热情,但她的眼神,却像探照灯一样,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。

“哎哟,这孩子,长得真周正。”她对我妈通过电话说,语气里满是赞许,“尤其是这个额头,饱满,光洁,一看就是有福气的。亲家母,你可真会生。”

我尴尬地站在原地,感觉自己像个被估价的牲口。

饭桌上,徐阿姨不停地给我夹菜,问我的工作,我的家庭,甚至是我父母的生日八字。

徐子峰在一旁,偶尔帮我解围,但他看我的眼神,也多了一丝志在必得的意味。

这顿饭,我吃得食不知味。

回去的路上,徐子峰开车送我。车行驶到一个僻静的路口,他突然停下了车。

“然然,我能这么叫你吗?”他侧过身,看着我。

我没说话。

“我妈很喜欢你。我也……很喜欢你。”他靠了过来,想拉我的手。

我下意识地躲开了。

“徐先生,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。”我正色道,“我今天来,只是不想让我妈生气。我有男朋友,我很爱他。”

徐子峰的脸色变了变,但很快又恢复了微笑。

“我明白。感情的事,不能勉强。”他说,“不过,我还是想争取一下。因为我觉得,我比他更适合你。”

“你凭什么这么觉得?”

“凭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,凭我能让你的家人更放心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鼻梁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,“也凭我长了一张让你妈妈满意的脸。”

他的话,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进了我的心里。

是啊,他有优越的家世,有体面的工作,有无可挑剔的谈吐,甚至还有一张符合我妈所有标准的脸。在世俗的眼光里,他确实是比周凯更好的选择。

可我爱的,不是这些。

“对不起,我们不合适。”我拉开车门,准备下车。
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。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眼神闪过一丝慌乱,立刻挂断了。

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。

这个小小的细节,像一颗石子,在我心里投下了一圈涟漪。

电话很快又响了,他再次挂断,并把手机调成了静音。

“骚扰电话。”他对我解释道,但眼神有些躲闪。

我没有多问,说了声“再见”,就下了车。

回到家,我妈破天荒地在等我,还给我准备了水果。

“怎么样?徐阿姨对你很满意吧?”她一脸期待。

我看着她,忽然觉得很累。我不想跟她吵了。

“妈,你觉得幸福是什么?”我问她。

她愣了一下:“幸福?幸福就是一辈子平平安安,不愁吃穿,不受委屈。”

“那如果,为了这些,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呢?”

“喜欢能当饭吃吗?”她又回到了那句老话,“然然,妈是过来人。年轻的时候,谁没喜欢过一两个长得好看,会说好听话的?可过日子,是实实在在的。柴米油盐,人情往来,哪一样不需要物质基础?徐子峰能给你的,是周凯奋斗十年都未必能给你的起点。”

“可那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
“现在不是,以后就是了。”我妈斩钉截铁地说,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,你就明白了。”

又是这句话。她总是用“过来人”的身份,来碾压我所有的感受和选择。

我没有再跟她争辩。我默默地吃完了一块苹果,回了房间。

躺在床上,我给周凯发了条信息:“我想你了。”

很快,他回了过来:“我也想你。明天,我们去把那套看好的房子定下来吧。”

看着他的信息,我哭了。我知道,我不能再这样被我妈牵着鼻子走了。我的人生,应该由我自己决定。周凯,就是我的决定。

我决定,和周凯分手。

不是不爱了,而是太爱了。我不想让他因为我,再去承受我妈那套荒谬理论的审判和挑剔。我也不想让他,为了证明自己,去打一场注定不会赢的战争。这场战争的裁判,是我妈,而她,早就内定了胜负。

第四章

提出分手的那天,天气很好。我们约在常去的一家咖啡馆,窗外的阳光,温暖得有些不真实。

我看着坐在对面的周凯,他穿着我给他买的白衬衫,眉眼带笑地跟我说着公司里的趣事。我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,在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,全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
“然然,你怎么了?脸色不太好。”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把咖啡杯往前推了推。

“周凯,我们……分手吧。”

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

周凯脸上的笑容,一瞬间凝固了。他看着我,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震惊。

“为什么?”他问,声音有些沙哑。

“没有为什么。就是觉得……累了。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能盯着桌面上的纹路。

“累了?是因为我吗?还是因为你妈妈?”他追问。

“不是。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我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借口。

“林然,你看着我。”他伸出手,握住我的手。他的手心很烫,而我的,一片冰凉。

我被迫抬起头,对上他的目光。他的眼睛里,有受伤,有痛心,但没有责备。

“是因为那个姓徐的吗?”他问。

我心里一惊。

“你别管我是因为谁。”我抽回手,“总之,我们不合适。就这样吧。”

我说完,站起身,抓起包就往外走。我怕我再多待一秒,就会崩溃。

“林然!”他在我身后喊,“如果是因为你妈妈,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!你不要一个人扛着!”

我没有回头。我几乎是跑着逃离了那家咖啡馆。

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,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我躲进一个无人的巷子,蹲在地上,放声大哭。

我亲手推开了我最爱的人。我用最伤人的方式,结束了我们曾经那么珍视的感情。

我恨我妈的固执,更恨自己的懦弱。

回到家,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。我妈来敲门,我也不开。

到了晚上,房门被钥匙打开了。是我爸。

他端着一碗粥走进来,放在我床头。

“然然,把粥喝了。”他坐在床边,声音很轻。

我用被子蒙住头,不理他。

他叹了口气,没有再劝我。他只是坐在那里,陪着我。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。

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:“你妈她……也是为你好。”

又是这句“为你好”。我猛地掀开被子,坐了起来。

“为我好?为我好就是逼我跟相爱的人分手吗?为我好就是拿一套所谓的面相理论来规划我的人生吗?爸,你告诉我,这叫为我好吗?”我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
我爸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无奈。

他拿起我床头柜上的一本相册,翻开,指着一张照片。那是我小时候,发高烧,他背着我去医院的照片。

“那天晚上,外面下着大暴雨,打不到车。我背着你,跑了三条街才到医院。你妈跟在后面,摔了好几跤,浑身都是泥水。到了医院,医生说再晚来半小时,你这脑子就烧坏了。”

“你妈当时就吓哭了,抱着我,一遍遍地说,只要你平平安安,让她做什么都愿意。”

“从那天起,她就变得特别信这些东西。去庙里求符,找人算命,她说,她怕了。她怕老天爷再把给你的福气收回去。”

我爸的声音很慢,很沉。我从来没听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。

“她信那个鼻梁,不是因为它能带来富贵。而是因为,她觉得,那是一道护身符。能替她,保你一辈子顺遂平安。”

我看着照片上,年轻的父亲焦急的侧脸,听着他苍老的声音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喘不过气。

我一直以为我妈的固执,源于她的虚荣和控制欲。我却从来不知道,这背后,藏着一个母亲如此深沉的恐惧和爱。

“可我……已经跟周凯分手了。”我哽咽着说。

我爸伸出粗糙的手,拍了拍我的背。

“傻孩子,你以为你妈不知道你难受吗?”他指了指门外,“她今天在厨房,给你炖汤,切到手了都不知道。她心里,比你还疼。”

我再也忍不住,扑进我爸的怀里,嚎啕大哭。

【情感共鸣点2】

那晚之后,我开始尝试着去理解我妈。我不再跟她顶嘴,开始顺着她的意,和徐子峰接触。

我告诉自己,这只是缓兵之计。等我妈的情绪稳定下来,等她看到我真的不开心,她会想通的。

徐子峰似乎也知道了我和周凯分手的事,开始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。他每天接我下班,给我送花,带我去吃各种昂贵的餐厅。

我妈看着这一切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家里的气氛,也一天天缓和起来。

我和我妈,好像又回到了从前。我们会一起逛街,一起看电视,她会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趣事。

有一次,我们一起看一部家庭伦理剧。剧里的婆婆对儿媳妇百般挑剔。

我妈一边嗑瓜子一边说:“你看这个婆婆,就是闲的。真过日子,哪有那么多事儿。人好,心好,比什么都强。”

我看着她,试探着问:“妈,那你觉得,鼻梁重要,还是人心重要?”

她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,看了我一眼:“当然是人心重要。可人心隔肚皮,看不透啊。面相,好歹还能看个七七八八。”

我知道,她的观念,根深蒂固,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。

我开始教我妈用智能手机。她学得很慢,一个很简单的功能,我要教她七八遍。

“哎呀,这个字怎么打不出来?”她戴着老花镜,用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。

“妈,你得用拼音。”我耐心地跟她解释。

“拼音?我都多少年没用过了,早忘了。”她有些烦躁。

“那我给你调成手写。”我帮她设置好。

她颤颤巍巍地在屏幕上写下“徐子峰”三个字,然后满意地笑了:“这个好,这个好。”

我看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。她努力地学习这个时代的新东西,却是为了更好地实践她那个时代的旧理论。

我和徐子峰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多。我不得不承认,他是一个很好的约会对象。他总能安排好一切,你不需要操任何心。

但是,我跟他在一起,从来没有过跟周凯在一起时的那种放松和快乐。我们之间,永远隔着一层礼貌而疏离的薄纱。

我发现,他很在意别人的看法。我们出去吃饭,他会因为服务员一个不小心的失误而大声呵斥对方。他开车,会因为别人加塞而骂骂咧咧。

他总是在我面前,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。但偶尔,我会从一些细节里,窥见他隐藏在完美面具下的暴躁和自负。

他那个拥有“完美鼻梁”的脸,也开始在我眼里,变得不再那么顺眼。

一天晚上,他送我回家。在楼下,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。

“送给你的。”

我打开一看,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。

“太贵重了,我不能收。”我推了回去。

“拿着吧。”他把手机塞到我手里,“你现在用的那个,太旧了。”

他不是在送我礼物,他是在评判我的生活。

“谢谢,但我不需要。”我把手机放在了他的车前盖上,转身就走。

“林然!”他叫住我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,“你到底要怎么样?我对你不好吗?我为你做的,难道比不上那个周凯?”

“你很好。”我看着他,“但你给的,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
“你想要的?你想要什么?跟他一起挤在那个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,为了几千块的房贷吵架,这就是你想要的?”他的声音尖锐起来。

“是!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就算那样,我也愿意。因为我爱他。而你,我不爱。”

徐子峰的脸,瞬间变得很难看。那张英俊的脸,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。

他冷笑一声:“好,好得很。林然,你会后悔的。你会知道,你今天放弃的是什么。”

说完,他发动车子,绝尘而去。

我站在原地,看着远去的车灯,没有后悔,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我终于,为自己勇敢了一次。

第五章

我以为和徐子峰摊牌后,我妈会对我大发雷霆。但出乎意料,她什么都没说。

徐子峰没再联系我,我妈也没再提起他。她只是比以前更沉默了。

家里的气氛,又回到了冰点。那台电视机的音量,又被悄悄地从35调回了38,甚至40。我爸 polishing his old glasses (擦拭他旧眼镜)的频率也变高了,那成了他无声的语言,代表着家里的低气压。

我知道,我妈这是在用沉默,对我进行无声的抗议。

我开始尝试去找周凯。我给他打电话,他没有接。我给他发信息,他也没有回。我去他公司楼下等他,却看到他和一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。

那一刻,我的心,像被冻住了一样。

我躲在角落里,看着他们走远。我没有勇气上前去问。是我先放手的,我有什么资格呢?

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一遍遍地看我们以前的照片。照片上的我们,笑得那么开心。

原来,有些东西,错过了,就真的回不来了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瘦了很多。我妈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。她不再跟我冷战,开始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。

一天晚饭,她给我炖了鸡汤。

“然然,多喝点。你看你瘦的,一阵风都能吹跑了。”她给我盛了一大碗。

我没什么胃口,喝了两口就放下了。

“妈,我吃饱了。”

她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最后,叹了口气:“你这是何苦呢?”

“妈,别说了。”

“好,我不说。”她顿了顿,又说,“那个……徐子峰,前两天来过电话。”

我的心提了起来。

“他问我你好不好。他说,他那天说话重了,跟你道歉。他说……他还愿意等你。”

我看着我妈,她的眼睛里,又燃起了一丝希望。

“妈,不可能的。”我打断了她的幻想。

“为什么不可能?然然,你跟周凯已经过去了。人要往前看。小徐那孩子,是真心喜欢你的。”

“真心喜欢我?他喜欢的是一个符合他和他妈所有条件的结婚对象,不是我林然。”

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我妈反问,“过日子,不就是搭伙吗?条件合适,比什么虚无缥缈的喜欢重要多了!”

“在我这里,就是很重要!”

我们又吵了起来。同样的论点,同样的结局。

争吵最激烈的时候,我爸突然把电视音量调到了60,震耳欲聋的新闻声,强行中断了我们的战争。

我妈愣住了,我也愣住了。我们都看向我爸。

他红着眼,看着我们:“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?这个家,快被你们吵散了!”

这是我爸,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发火。

我妈的眼泪,一下子就流了下来。

我心里也难受得不行。

那天晚上,我们家第一次,没有开电视。客厅里一片死寂。

半夜,我口渴,出去倒水。路过我爸妈房间,听到里面有压抑的说话声。

是妈妈在哭。

“老林,我是不是做错了?我是不是真的把孩子给逼坏了?”

“你也是为她好……”我爸安慰她。

“可她不开心啊。我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,我这心里,跟刀割一样。我以为我给她找了条最好的路,可她走得那么痛苦。我到底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我爸叹了셔口气:“儿孙自有儿孙福。咱们能做的,就是盼着她好。她选择的路,就算是个坑,我们也只能在旁边看着,准备好梯子,等她掉下去的时候,拉她一把。”

我靠在墙上,捂着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
原来,我妈的固执,已经开始动摇了。她不是不爱我,她是爱得太用力,用错了方法。

第二天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“喂,是林然吗?”一个女人的声音,有些犹豫。

“我是,请问你是?”

“我是周凯的姐姐。”
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
“周凯他……出事了。”

第六章

我赶到医院的时候,周凯还在抢救室里。

他姐姐,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女人,红着眼圈跟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

周凯前几天去外地出差,在回来的高速上,为了躲避一辆突然变道的货车,撞上了护栏。

“医生说,他伤到了头,还有内出血,情况很危险。”周凯的姐姐泣不成声,“他手机摔坏了,我从他电脑里的文件里,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。”

我站在抢救室门口,浑身冰冷,手脚都在发抖。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:周凯不能有事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我妈和我爸也赶来了。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了他们。

我妈看到我,想说什么,但看到我苍白的脸,又把话咽了回去。她只是走过来,默默地握住我冰冷的手。

她的手心,很暖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抢救室的灯,终于灭了。

医生走了出来。

“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。”

我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。我爸一把扶住了我。

周凯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。隔着厚厚的玻璃,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,头上缠着纱布,脸上戴着氧气罩,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。

我的眼泪,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。

我妈在我身后,轻轻地拍着我的背。

“会没事的,会没事的。”她反复地说,像是在安慰我,也像是在安慰她自己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几乎是以医院为家。我守在ICU外面,一步也不敢离开。

我妈每天都熬了汤,送过来。她不再提徐子峰,也不再提什么面相。她只是默默地陪着我,给我递水,提醒我吃饭。

有一次,我看着玻璃里的周凯,喃喃自语:“都怪我。如果不是我跟他分手,他就不会去出差,就不会出这种事……”

我妈在我身后,轻轻地抱住了我。

“不怪你,傻孩子。这都是命。”她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颤抖。

我趴在她怀里,像个孩子一样大哭。

那一刻,我们母女之间所有的隔阂和怨恨,都烟消云散了。

一个星期后,周凯的情况稳定了,转到了普通病房。

但他一直没有醒。

医生说,他脑部有淤血,压迫了神经。什么时候能醒,不好说。有可能很快,也有可能……永远都醒不过来。

我每天都陪在他身边,给他擦身,按摩,跟他说我们以前的事。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,第一次看电影,第一次旅行。我说我想他了,让他快点醒过来。

他静静地躺着,没有任何回应。

有一天,我正在给他读新闻,徐子峰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。

他捧着一束花,看起来有些憔悴。

“我听说了。”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,“对不起。”

我没说话。

他看着病床上的周凯,沉默了很久。

“林然,你妈妈说得对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很低,“我的鼻梁,确实比他的好。但是,我的心,没他的好。”

我惊讶地看着他。

他苦笑了一下:“我公司,出了点问题。我挪用了公款去赌,想翻本,结果……全输了。现在欠了一屁股债。前几天,追债的都找上门了。”

我这才明白,那天晚上他不停挂断的电话,是什么。

“我妈气得住院了。她说,她看了一辈子面相,却没看透自己儿子的心。”徐子峰的眼圈红了,“我才是那个会让你吃苦的人。林然,你比我幸运。”

他说完,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,然后转身离开了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没有幸灾乐祸,只有一声叹息。

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,站在了门口。她显然都听到了。

她的脸上,血色尽褪。她踉跄地走到病床边,看着昏迷不醒的周凯。

她伸出颤抖的手,轻轻地,碰了一下周凯的鼻梁。

那道被她判定为“中年起伏”的鼻梁。
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老泪纵横。

她转过身,看着我,哭着说:“然然,妈对不起你,妈对不起这孩子……妈差点……差点毁了你的幸福……”

我走过去,抱住她。

“妈,不怪你。都过去了。”

窗外,阳光正好。

第七章

我妈像是变了一个人。她不再提面相,不再提徐子峰。她把所有的精力,都投入到了照顾周凯身上。

她每天研究菜谱,给周凯做有营养的流食,通过鼻饲管,一点点喂给他。她学会了专业的按摩手法,每天坚持给周凯按摩,防止他肌肉萎缩。

她跟我爸,几乎每天都来医院。我爸会陪着周凯,给他读报纸,虽然他知道周凯可能听不见。而我妈,则会拉着我的手,跟我说她年轻时和我爸的故事。

“你爸年轻的时候,也愣头愣脑的。那时候我们厂里有个科长,追我追得紧。那人家里条件比我们好多了。可我啊,就看上你爸那个实在劲儿了。”

她拿出那张一直被她擦得锃亮的黑白照片,照片已经有些泛黄。

“你看你爸这鼻梁,其实也不算顶好,侧面看,也有一点点节。”她指着照片,笑着说,眼角泛起了泪光,“可我跟他过了一辈子,没受过什么大委屈。他这辈子是没挣到大钱,可他把挣来的每一分钱,都给了这个家。他不是什么英雄,但他给我和你的,是一个安稳的家。”

我看着照片上,年轻的父母,笑得一脸青涩。

我终于明白,我妈信奉的,从来都不是那根鼻梁。而是那根鼻梁所代表的,她对我父亲的信任,和对安稳生活的全部寄托。她只是用了一个最笨拙,也最偏执的方式,想把她认为最好的东西,复制到我身上。

春天的时候,周凯的病情,依然没有起色。

医生找我谈话,很委婉地表示,让我们做好长期抗战,甚至是……最坏的打算。

我妈听说了,把自己关在医院的卫生间里,哭了很久。

出来的时候,她眼睛通红,但表情却很平静。

她对我说:“然然,别怕。就算小周一辈子醒不过来,妈陪你一起照顾他。咱们家,养得起他。”

我看着她,这个曾经因为一根鼻梁,就想把周凯拒之门外的母亲,如今,却愿意用她的余生,去承担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年轻人的未来。

我握住她的手,点了点头。

那天下午,阳光很好。我推着周凯的轮椅,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。

我妈和我爸,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。我爸正在给我妈削苹果,动作很慢,很仔细。

我把脸贴在周凯的脸颊上,他的皮肤,依然温暖。

“周凯,你听见了吗?我妈说,她要养你一辈子。你可不能偷懒啊。你得快点醒过来,自己挣钱,不然,她会心疼钱的。”我笑着,眼泪却掉了下来。

我给他讲我们规划的未来。

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等我们有了孩子,如果是女儿,就叫‘周念然’。你忘了?”

“你不是还说,等我们老了,就去海边买个小房子,每天看日出日落吗?”

“周凯,你快醒醒……我一个人,怕走不到那么远……”

我说着说着,泣不成声。

就在这时,我感觉,我的手,被轻轻地动了一下。

我猛地抬起头,看到周凯的眼皮,在微微颤动。

我以为是我的错觉。

我屏住呼吸,紧紧地盯着他。

他的手指,又动了一下。然后,他的眼睛,缓缓地,睁开了一条缝。

他的目光,没有焦点,很涣散。但他看见了我,他的嘴唇,微微动了动,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,却无比清晰的音节。

“然……”

我的世界,在那一瞬间,春暖花开。

【结尾】

一年后。

晚饭后,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25。周凯正在厨房里洗碗,他恢复得很好,只是行动还有些迟缓。

我爸在看电视,我妈在旁边,戴着老花镜,用手机在跟周凯的妈妈视频聊天,两个亲家母笑得合不拢嘴。

我走到阳台,外面起了风。

我拿出手机,翻开相册,里面有一张新的合影。是我们两家人的全家福。照片上,周凯的鼻梁,还是那个样子,有一点点不明显的凸起。

但我妈在照片里,笑得比谁都灿烂。

我看着窗外,万家灯火。

周凯从厨房走出来,从身后轻轻抱住我,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。

“在想什么?”他问。

我笑了笑,关掉了手机屏幕。我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手,覆在了他环在我腰间的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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