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命年流传穿红内裤,知道为什么吗?
173 2025-09-16
老村印记
有一天,一个人不在了,依然运转的每一个早晨,太阳出来,照着空房子。
今天,我小时候的村庄,太阳连一座空房子也照不着了。
上世纪末的九十年代,老村地下的石膏被掏空。三十年后的这几年,采空区就不断的塌陷,整个村只有搬迁至河西,老村就永远成了过去。
和我一样从老村子走出、一直在外谋生的人,对老村的那份感情是永不会溟灭的。原因很简单,生于斯长于斯,所有从小的记忆都留在了那里。不论现在身在何处,就是走到了生之尽头,关于乡村的那份感情都不可能挪走或改变的。
我的乡村梦,依然留在那儿。
老石桥
搬迁后的新村与老村仅一河之隔,有一石桥连接着。
关于这座桥的印象,应该是第一位的。最小的时候,一个人不敢过桥,先由大人抱着或扛着过,恍恍惚惚的身影里,推着胶皮车轧过来轧过去,这座桥上有了每一个人的成长过程。一次次的走过,望久了桥下的流水会出现头晕,它似乎又成了从小到老了的见证。
站在桥上望着潺潺的流水沉思或发怔,是我近些年才有的现象。
这是一座被汛期的大水一再冲毁的桥。河西有一村人的菜园,每一次冲毁,汛期一过,就必须有人再搁伙搭上。所谓石头桥,桥墩由碎石块垒砌,桥板是从别处运来的荒弃的青石碑。因为必须轧过手推胶车,每一次搭建的人都认认真真,保证上千斤承重的胶皮车稳稳当当的通过。并且,桥墩和石板的衔接非常紧凑,短时间的毁坏都是一时的,它的完整才是一村人的印象。
小的时候,顺着河岸是铺开的沙滩和林场。两岸的沙滩白得晃眼,随处挖一个沙坑稍一沉淀,水就甘洌可口。沙滩毗接的树林,葱葱郁郁得看不到边垠。这个时候的石桥,横卧于密林里。河里浅沙见底,游鱼成群,无数的鸟雀飞来飞去,潺潺的流水韵和着鸟鸣。这座小石桥就成了村里人的梦,完完全全超越了仅为方便过河的需要。
从老村跨过去,再从新村走回来,没有离开村庄的人一定就这样走着。
走出去谋生的人,却有着别样的心绪。
对于一个离乡人,它还承载了生存磨砺之后祈愿回归故里、重温时光的千重乡思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我跨过这一座老石桥向西、到二十几里外的另外一个乡镇中学求学。每一次踏上青石桥板,都会驻足很久。它远去的地方,我做着任意的想象。更多的离乡人,都在心中莫名的憧憬着。此刻,桥下的水中倒影,与它是连体的,彼此于眼下的映照,却是那样的疑虑着未来。
所以,老石桥成了一种佐证。也像仅走过一次的人生,呈现在最初的梦境里。让过去和现在连系起来,太多的人远去,最后重又归来。
一个村的记载,因为有了这么一座石桥,不该丢弃的东西依然存在。簇新的历程中不断扶正着踉跄的身影,是一个乡村人的幸运。
到了生之暮年,伫立桥上,望着涓涓的流水,洗濯去沾身的尘埃,复原心境的一爿明朗。和我一样的离乡人,最后能够得以守成终老,一座桥又见证了最后的回归,应该是这老石桥莫大的赐福吧。
其实,我一直就寻找机会回家。有父母健在,行孝是原因。在外待久了,我始终无法变成另外一个人。经常梦着这一座桥很正常,站在桥上看见水中的身影,心才觉得踏实。
老家槐
至今,一棵千年以上树龄的家槐树矗立那儿,老村唯一活着的证明。
在我家院墙前的这棵老家槐,主树干中空了,朝阳的一面裸露着,嶙嶙峋峋。依靠一侧半环形的树干支撑着,一直枝叶繁茂的生长着。我小时候它就是这番样子:春夏秋三季,茂茂密密的枝叶像撑起的一把巨伞,落满了鸟,不见鸟影只有鸟声。
人民公社年代,它的周边属村里第一生产小队。它的棱缘锯出十几个跐头,可以踩着爬上去。直上的主枝早已干枯,上端挂了一个铁皮喇叭。生产队长吆喝上工下工、或哪家丢了东西,站在那个大树杈上拿着喇叭一喊,满个庄子都听得见。
以今天的时髦称谓,它是名副其实的那个时代的广播大平台,或者叫高级媒体。
给我的印象最深的,每年的过年除夕夜摆了供桌敬天、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晚上上灯,许多的家庭都会去给这棵老家槐烧烧纸、点一盏胡萝卜灯。即使今天都住在河西新村了,这个习俗也没中断。并且,袅袅上升的烟灰、闪闪烁烁的灯光里,老人们一脸的虔诚,这棵老家槐成了祷告佑护家家平安的神。
母亲给这棵老槐树烧纸、上灯更为用心,还要再摆几份供品。这些年,她年岁已高过河不便,不能亲身去了,也会嘱咐我们带上她一手准备的供品。回来还要问个仔细,听听祈福的话语祷告全了没有。
搬迁后,独独留下了它,作为永久的记载,没有被挪走。也听说有城里人想出钱移它进城的事,全村人没有一个同意的。或者,已经成了神,根本没有人敢动它!
现在,老村里的杨树,已经葱郁成林。它像一位最久长的居住老者,伫立于隐天蔽日里,各种鸟雀跳跃于枝叶间,格外的幽静。
更令人欣喜的,最粗壮的那枝,竟然树皮又泛绿,枝叶更加繁茂。并且,西北方向也新生了一枝,已枝影婆娑了!
老 井
老村原有两口井。
另一口在最早的大队部南旁,它的周边是菜园地。由于开矿挖石膏地下水下渗,早就干枯了,搬村前,以防安全就填埋了。
依然在的这一口老井,就在老槐树下,路南的一侧。
这是一口永远不会干涸的井,即使大旱的年份,十米的井绳勾了桶也够得着水。平常五六米的井绳就行了。隔几年都会淘一次,抽干水见底,一台抽水机得轰轰隆隆响两天多。
淘井的原因,主要是日久天长,有调皮孩子往下扔石头,还有提水碰碎的瓦罐,也有不断沉淀下来的泥沙等等。每一次都淘出十车八车的碎物,推到远处扔了。听淘井的人说,淘完,井底的泉眼更汪了,井水也更加澄澈。
有一天,突然家里来了几位年迈的婆娘,说要攒钱淘井。
那一年,是我记忆里最干旱的一年,地里的玉米不及大人膝盖,地瓜秧也才下垄。老天爷五个多月没下雨,河里的水已经细流成线,上游的村子一截,下游的村庄就见不着水了。旱情持续下去,当年庄稼就肯定欠收,有的地块乃至绝产。
淘井求雨的想法,由一个仇姓最年长的老人提出来的。他说,听前辈讲,有过淘井求老天下雨的做法,很灵验。
那几个老婆娘攒份子的那些日子,满村人议论纷纷。真的到了置办好供桌,男人支起淘井架子时,太阳悬在天空像一个大火球。几乎全村的人都围来了。随着淘井的男人一筐筐的碎物提上来,西南的天空果然涌来了云彩,逐渐变黑变厚,真有雨滴下来,越下越大。对这次遵从前人的做法求雨得到了应验,无不惊诧,也对这口老井更加尊崇了!
以后的旱成年份,又淘过几次,也都下雨了,只是雨的大小不好说。
现在,老井被村里用两块长石板盖着保护起来,从石板间的缝隙仍然能看见水影。即使地下开矿挖空了,并没有影响到它。村里老人一直传说着,这口井的水眼连着地下河,这一条地下河通向东海。
时代发展至今天,大旱之年水利已有保障,可能对这样迷信的做法已不屑一听。可作为一种记忆,留给我的印象却极深。
老石碾
老石碾应该是中国农村最久远的古老存在。
一个从乡村走进城市的人,每每在某个县城或城市的郊区,见了从农村移来的一台老碾,那种油然而来的亲切感应该是由衷的。
老村的石碾有多台。老家门口那台碾,在村里所有的石碾中,碾台最宽阔、碾滚也最大,
由蒙山大理石钎凿而成,整个碾体饱满圆润,坐实。
纯洋槐木的榫卯碾架,碾棍抱在怀里,粗壮有力。
因为就在家门口,出门见进门见,就有了自家东西的感觉。即使闲了没人用,母亲也像清扫院落一样,始终让碾台干干净净。卯榫一有损,父亲也会立马找人修理好。
老石碾是大家的碾,更是婆娘媳妇们的碾。有几天哪家不来石碾抱着碾棍转一转,四邻八舍还以为这一家断了炊呢!
天刚蒙蒙亮就起床轧碾,晚上趁有月儿轧碾,一堆儿婆娘簇在一块,你帮我我帮你,唧唧喳喳,家长里短,碾声悠长,这是老村之醉心的。
地里折腾了一天的男爷们,早出晚归见床就想躺下歇憩的当儿,这嘈杂的声响更让其无奈,这是老村之扰心的。
大人们顾不了的孩子,凑在一起,绕着老碾追追赶赶,打打闹闹,好不热闹。
月明星稀,这样的夜晚喧哗场景,已经寄存于脑子里:那是一个人,值得忆起的最美妙的童年时光。
老碾闲下来的白天时光,麻雀会落上,公鸡母鸡也寻来频频点头拾黍。
月光下的老碾台很寂静。碾了一晚的碾沟,月光映照,泛着淡淡的霜白。突然有一只刺猬从碾底移出来,注望了周遭没有侵扰了,才慢慢的捡食。
金线河和涌泉
老村和新村之间的河,有两条,都源于蒙山。西边的大河,源头在龟蒙顶山后;东边的小河,源头在蒙山前的洪河村后。两河交汇的地方,就是老村和新村。汇流后向南并入浚河。浚河属沂河的一支流。
在我的心目中,紧傍老村流过的小河最亲切。它有一个无比珍贵的名字:金线河。
金线河的流水除了蒙山水源,还有一个最主要的补充:老村北倚的凤凰岭下压形成了天然涌泉。雨水丰沛的季节,金线河旁会出现许多涌泉。老村西侧有最大的两个涌泉,即使最干旱的年份,泉水也喷涌不断。
有了泉水的补给,这条小河就不会干涸断流。
凤凰岭赐予了老村的涌泉,滋润着一辈又一辈的人。老村虽有两口井,因碱分大烧水有水垢,基本没人喝,正常的洗洗浇浇用井水。所以,涌泉才是一村人真正的饮用水,清冽甘甜,沁人心脾。
老辈人的口传,最大的涌泉内有一柄金锤子被南蛮子盗走的传说,流水如线,水贵如金,所以,这条河被唤作了“金线河”。
最大的一处涌泉,用石块砌起来,一周铺了青石板,方方正正的四边形。一米之下就是汇聚的清泉水,朝河留了一个外溢的小方口,这就是一村人必须天天担水喝的“泉子”。老村子每一天来来往往人最多的地方,应该就属这里了。
前些日子回家,看见在它的旁边立了一块石板,上写“文寿泉”三个字,它竟然有这么一个文雅的称谓。看来,搬进河西新村了,久积的情愫,已经在每一个人心底融通。
金钱河与涌泉是一体的,不能离;老村和金线河相偎相依,不能分。
泉水如同与一村人身上的血液,被涌泉滋养的人,对它像对天地一样感恩!
林 场
我小的时候,老村西都是树林。两条河交汇的区域全是参天的大树。最多的白杨树,树梢上有干草树枝搭成的各类鸟窝。又高又粗的枫杨树,适宜湿地的树种,占满了河的两岸。成簇铺开的白蜡和棉槐,枝条用作手编。还有更多叫不上名字的,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,参差不齐的杂生在大树遮蔽的荫影里。
那个年代,除了公家用木料,林场中的树木轻易不去砍伐。所以,整片林场隐天蔽日,很有原始森林的样子。
深处有一片果园,桃树和苹果树最多。还有几片白苇场,这种白苇成簇,像粗毛竹,竿挺直无分叉,泛白色,叶子宽长,像包粽子的粽叶。
果园的北侧是大队林场部。有一溜十几间以木棒撑起的苇草棚,属村办的手编厂棚。大到囤筐簸箕箢子,小到鱼篓鸟笼子,村里的十几个编匠都有娴熟的手艺。大多数成品都拿到集市上卖钱归了公家,这是一个有着副业收入的林场。
在我的眼里,还有另一番情景。
这样来描述当初的真实境况:
两条河汩汩流淌在树林里,蜂蝶飞舞,花果飘香,苇叶摇曳,鸟雀的欢啼悠悠动听。
在春天,采了树林里那些野菜,一样帮着填饱了饥饿的肚子。
阴雨绵绵的天气,芦丛里长着一种肥硕的白菇,拾回家小炒,软滑柔嫩,菇味熏口。浅草中有一种小香莪,撷在手里香气扑鼻。
赤脚踩进河里,掘起岸草,可以捉出许多的螃蟹来,蟹壳浅黑。有渔网的,除却冬天,寻了深处撒十几网,都会有上半篓鱼的收获。
仲夏时节,蝉的鸣叫一阵又一阵哄抬着树林子。也是林中雀鸟最全的时候,斑鸠的飞影最多,河岸的苇竿上落满翠鸟。
河水深阔的地方,岸上草丛里甩满有了衣裤,黑不溜秋的孩子们在水里追打嬉闹。那个时候几乎个个识水性,浮水如鸭,潜水摸鱼。
日正中天,一群孩子又搁伙去了树林,那个爬上树梢在风里摇晃着掏鸟窝的孩子,曾经也是之一的我,如今已白发斑斑恍如梦境了!
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分田承包到户到家,林场也一并分掉了。只留了河旁一遛地,统统栽上了速生杨,几年一砍伐,只能称其为河岸两侧有杨树,再不林更不场了吧!
现在想想,那个年代的大林场,树茂风顺,虽没有岁稔年丰的充满,那种原始的生态只有被今天当作不可能的梦境,永远过往不复返了吧!
凤凰岭
老村北的凤凰岭,一座典型的鲁中南丘陵。从天空俯瞰形状如一舒展双翼的凤凰而得名,南首北尾,东西两翼。
老村与凤凰岭之间横亘着一道小土岭。小土岭才是老村最主要的耕地。靠天下雨吃饭的时候,地瓜花生是主要的庄稼。岭背上修筑了水渠后,还是种地瓜花生,能保证有收了。地垄可以种些杂粮。因为土层浅薄,不能深耕深翻,种不了小麦玉米。
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抗战时期,凤凰岭上曾发生一次阻击战,很惨烈,一个连的八路军全部壮烈牺牲。在前方的小岭前建了一处烈士陵园。上了小学后,每年的清明节这一天,学校组织去扫墓祭奠烈士是必修课。
凤凰岭几乎全年杂草丛生。春天挖野菜,夏天割草,秋冬两季就去放羊搂柴。更多的时候,大个头的小子领一帮孩子,冲冲杀杀,抢占岭头,决出胜负的演练战场。是孩子们一年中聚集最多的地方。
凤凰岭的最特殊,一定要先从凤凰岭的另一座村庄说起。
在这里,不想用“书写”二字,应该的自然而然顺从了命运的故去,说一说,能给后来人带来轻松!
上世纪末,挨近村庄的家族坟茔都需搬迁。请了风水先生看,贴近茔地后方的新建石膏矿井不仅断了地脉,更掏空了族系扎根的息壤,整个祖宗墓地务必选址迁坟。
这是家族之大事!更是整个村庄牵扯到的族系的大事。
所以,凤凰岭的一爿墓地,才又逐渐扩大,成为另一座完整的村庄。
老村的每一个傍晚褪尽,忙忙碌碌一天的人似乎再已无话可说。宽裕的家庭,男爷们喝过一壶酒,也开始困乏了。人一睡着,村庄的夜更加落寞。便也交给了狗的世界,狗的叫唤也是村庄寂静的一部分。
这样的时候,凤凰岭上的另一村庄,肯定没有狗声,那里冥然入睡的先人,在活着的人眼中是多年前的陈事旧影。这样的阒寂时分,也许只能以呓语相递,传续着一代又一代的脉承。
这样的时候,我多次做一种匪夷所思的梦。一条路摇摇晃晃,从老村伸出来,在小岭最
高处常常歇憩的地方,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样的。站在此处,眺望着两座村庄,又都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,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在岁月中频频点头。
风吹着的田野上,永远的发生着两件事:有人死了,有人出生。
我有时想,老村与另一个村之间的路,是一村人的宿命之路。路上的每一个人,走一步就少了一步,像不得不的以减法在活着。最终,落栖于凤凰岭的这一处村庄。
除非,生而无归者。共共的命运,共共的宿命,注定了每一个人,只是一步一步缩小着,到达这个幽暗福祉的距离。
也幸甚哉!落栖为凰兮,草长莺飞的地方!
观士音断碑
走在杨树林荫小路,如果没有原来的印象,再寻找老村的那条大街已经不可能了。
但,大街原有的一个最明显的标记,没有被毁掉或拖走。那就是几块青石断碑。边楞损
坏了,正面的碑记依在,能清晰辩识。
都是大清朝代立的重修观士音大庙记碑。碑上刻有重修纪文,罗列着当初募捐人的姓名
和善捐数额。
听老人讲,老村的第一户仇姓,大明朝万历年间从章丘逃荒至此而立门户。还有立村更久远的说法,已无从考稽了。第一次修观士音大庙,应该追溯到大明隆庆世年。
如今,这几块石碑被遗弃树林里,横亘于林坎的一旁。作为老村之确凿存在,毋须活着
的人再向后人述说。每一次回村,我都会走到这些断碑前。碑上的文字不知读了多少遍,明白了又不太明白,仿佛隐藏着更多的未知。
它们以无声的文字永久地记呈现着当初的风情尘俗,其外则是空间的留白,一切都沉默着。旧影往事皆已非,老村的曾经年代,又会发生过多少万千是非,只有凭想象了!
村庄的历史,都在几块断碑淤延着。
康熙,道光,光绪年间,曾三次重修过观士音大庙。
关于一次洪灾的叙述,几乎是一致的:
这条傍村而过的河流。曾经,秉承着上邪的暴怒,将点缀于岸旁的百亩荷池吞噬了。曾是碧荷连天的福地,多么美的境象呀!
在募捐者的名目中,看到了我的先辈们,仅有寥寥几位的名字,并排着落于碑的左下角。并不起眼,像现在的我依然,属于可以被忽略的一群,之一。
汪 塘
老村的汪塘都临河。
我的印象里,所有的汪塘,堤上都栽满了柳树,水边长着苇子和蒲草,塘里挤满了田田的荷叶,荷尖上拈满蜻蜓,绽开着一朵朵荷花。那些白色的荷花,刚刚被一场风雨吹过,它的花瓣纷披,呈现一种最庸散的情态。
天空的云朵,映满了汪塘。一群蜻蜓,飞来飞去。一只红色的,欹斜于它的白贝了。
突然,我欣羡的要命。似乎,它占据了应属于我的一隅。
汪塘里的鹅和鸭,并没视我生人,游过来,浮过去,嘎嘎叫一阵,太想给我递些话。
又飞来两只白鹭,落在水中央的芦荻上。这样的天外仙客,令我眼睛一亮。大概排除了惧我之后,它们开始盘旋,不断停憩于任意地方。
鹅和鸭,游进了阴翳的荷田。我的身旁,多了些蝴蝶。有几只彩蛛,搭在苇荡的网上。
汪塘边的小径,应该叫它草径。它是脚踩在草棵上裁剪出来的,随着汪塘的岸,弯曲而弯。任一个方向,都看得到。有时,漫进水里。有时,映在汪塘周遭的树林。有时,还浮升在空中。已经,围着塘走了数圈了。我的一生,能走多远,此刻,像有了答案!
有一群鹅,不知什么时候,迭迭到身后。“哦,哦哦,哦......”叫着,像想对我说一说什么。忙站起来,才发现:我坐的地方是小道,挡了下塘的路,我识趣的躲开了。仿佛,它们并不在意我什么,尾随着,屁颠屁颠下水了。我家养的几只,临下汪塘,回了回首,像彼此的会意:它们才属这爿汪塘的主人!
雨下的忒易,“哗,哗,哗......”,汪塘就虚虚渺渺了;天也晴的太易,雨一停,汪塘就静了,映着天上云,映着岸边人。
杨树林里的蝉叫,格外响亮。影影绰绰的林隙里,透出村子:一条小路,隐于树林里,像梦。从梦里,传来了:鸡鸣,犬叫,盖屋上梁的鞭炮声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