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木环绕吉凶深,三树种招灾祸,其中一种今移除旺家运?

147小编 185 2025-09-16

惊蛰刚过,雷声便没了章法,在铅灰色的云层里滚了三日。那雷声不似往年的清脆,倒像钝器敲着闷鼓,一声比一声沉,震得司徒府的窗纸都发颤。后院的青苔借着这股潮劲,疯了似的从砖缝里钻出来,沿着石阶铺成一片滑腻的绿,连廊柱的裂缝里都钻出嫩黄的芽,像是要把这百年老宅的筋骨都缠起来。

阆苑站在朱漆廊下,指尖捻着枚刚摘下的玉兰花瓣。花瓣上还沾着晨露,凉丝丝的,一捏便沁出汁水。她望着院中那棵百年老槐,树身得两个壮汉才能合抱,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,像无数只干枯的手。暮色里,树影在青石板上张牙舞爪,枝桠间挂着的去年枯叶,被风一吹便发出细碎的呜咽,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里哭。

“小姐,天凉了,回屋吧。” 青禾捧着件月白披风跟过来,声音压得低低的。她眼角瞟着老槐树,眼神里藏着怯意。府里的老人都说,这树是有灵性的,夜深人静时,能听见树洞里有人说话。

阆苑没动,目光扫过院墙外头的密林。司徒府建在半山腰,三面被古树环抱,那些树少说也有百十年寿数,枝蔓勾连在一起,把宅子裹得密不透风。前朝国师当年选址时说,这是 “藏风聚气” 的宝地,可自去年冬月起,府里就没安生过。

先是西库房无故失火,一窖准备进贡的云锦烧得只剩灰烬,火灭后,梁上竟挂着串没烧尽的纸钱;再是嫡兄司徒瑾在围场坠马,右腿断成三截,太医诊脉时,总说他脉象里缠着股阴寒之气;就连井台上的青石板,都渗出暗红的水痕,井水腥得像血,下人们私下里都说,是地下的 “东西” 要出来了。

阆苑正想着,忽闻西墙根传来脆响,“咔嚓” 一声,在寂静的暮色里格外刺耳。她转头望去,那株三年前从南疆移栽来的皂角树,竟在无风的夜里,自行断了根碗口粗的枝桠。断口处凝着琥珀色的树胶,在残阳里像淌着未干的血。

“去看看。” 阆苑把玉兰花瓣丢在风里,迈步向西墙走。青禾赶紧跟上,手里的灯笼晃得厉害,光晕在树影里摇来晃去,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跟着。

司徒阆苑今年二十有三,是司徒府唯一的嫡女。她出生那天,祖父正翻着本前朝的《堪舆大成》,见窗外玉兰开得正好,便给她取了 “阆苑” 二字,说这是仙境的名字,能镇得住邪祟。

她生得极美,不是那种娇艳的美,而是带着股清峭。眉梢像远山黛,眼瞳黑得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,亮得能照见人心里的尘埃。及笄那年,画舫上的画师为她画像,盯着她眼角那颗朱砂痣看了半晌,说这是 “文曲入眉,阴阳通窍”,将来必是能断阴阳的奇女子。

这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,却惹了不快。“一个姑娘家,学这些阴阳怪气的东西做什么?” 老夫人把阆苑叫到佛堂,指着供桌上的《女诫》,“将来寻个好人家,相夫教子才是正途。”

阆苑没顶嘴,只是悄悄把祖父留下的《宅经》藏得更严实了。那本书的封面是深蓝色锦缎,边角磨得发亮,里面夹着祖父用朱砂写的批注,密密麻麻的,像一群红色的小虫子。

此刻她正坐在窗边翻这本书,指尖沾着松烟墨,在 “竹木宜忌” 那页画了个圈。案几上摆着半碟没吃完的松子糖,糖纸是桑皮纸做的,印着极小的缠枝纹。窗棂外,几竿修竹被风刮得沙沙响,倒像是有人在耳边念书。

“小姐,昨儿个王管家说,东跨院的夹竹桃开得比往年都艳呢。” 青禾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进来,青瓷杯沿冒着白汽,“粉嘟嘟的,像堆云彩。”

阆苑抬眼时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像落了只蝶:“让花匠把那丛夹竹桃移走。”

青禾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,茶水溅在托盘上:“小姐忘了?那是老夫人六十寿辰时亲手种的,请了大慈恩寺的高僧开过光,说能辟邪挡煞呢。”

“高僧?” 阆苑轻笑一声,翻过一页书,纸页摩擦发出沙沙声,“《黄帝宅经》里写着,‘五木为灾,其祸尤速’,夹竹桃花叶皆毒,昼闭夜开,专吸阴气,是阴邪的引子,怎配待在佛堂附近?”

她的声音不高,尾音却带着股笃定,像玉石落在青石板上。青禾知道小姐的脾气,看似温和,实则比府里的青石板还硬,只好应着 “是”,退了出去。

青禾走后,阆苑把书合上,望着窗外发呆。她想起三日前,父亲从朝堂回来时的模样。官帽歪在一边,朝服的下摆沾着泥,进了书房就把自己关起来,连晚饭都没吃。

夜里她去给老夫人请安,路过书房,听见父亲在里面叹气,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:“那御史摆明了是找茬,库房失火、瑾儿坠马,桩桩件件都往我身上引,圣上看我的眼神,都带着疑……”

“会不会是冲撞了什么?” 老夫人的声音带着颤音,拨佛珠的手在发抖,“前儿个我去上香,看见佛堂的香炉里,插着根黑色的香灰,笔直的,不像咱们府里的香。”

父亲沉默了许久,才闷闷地说:“再等等吧。咱们司徒家世代为官,请道士看风水,传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。”

阆苑回到自己的院子,从樟木箱底翻出那本《宅经》。祖父在世时,总爱在晴日午后坐在葡萄架下,指着书页上的图说:“阆苑你看,这宅子的风水布局暗藏玄机,前有照后有靠,左右砂手环抱,本是聚气的宝地,只是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一阵急咳打断,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咳出来。

次日清晨,青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手里捏着片焦黑的叶子,指节都捏白了:“小姐,您看!东跨院的夹竹桃,叶子不知怎地全枯了,还发着股怪味,像烧糊的鸡毛。”

阆苑接过叶子,指尖触到那干涩的质感,像摸着陈年的枯骨。她把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,一股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钻进鼻腔,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。

“去东跨院。” 她起身时,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青石板路上还带着露水,沾湿了她的绣鞋,鞋面上绣的并蒂莲洇开一小片深色。远远就看见那丛夹竹桃,原本娇艳的粉色花朵蔫头耷脑,花瓣边缘卷成焦褐色,叶片卷曲发黑,像被烈火烤过一般,在晨光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
“这不是病害。” 阆苑蹲下身,手指拨开根部的土壤,指甲缝里沾了些暗红色的泥,“是地气出了问题。” 她捻起一点泥土,在指间搓了搓,土粒粗糙,带着股铁锈味。

青禾在一旁吓得脸色发白,手里的帕子都绞成了麻花:“地气?那…… 那会不会是凶兆?去年城西张御史家,就是地气翻涌,没过三个月就满门抄斩了。”

阆苑没说话,只是望着院墙外头那片茂密的树林。那些树长得太密了,枝桠都快伸进窗棂里,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。她想起昨夜读到的句子:“木盛则阴重,阴重则祟生。” 难道是这些树木太过繁茂,反而坏了宅子的气场?就像人穿衣服,太厚了反而会闷出病来。

正思忖着,前院突然传来喧哗声,像捅了马蜂窝。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来,辫子都散了,嘴里喊着:“不好了!小姐,老夫人在佛堂晕倒了!嘴唇紫得像茄子,身子烫得能烙饼!”

阆苑心头一紧,快步往前院赶,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,带起一串水珠。佛堂里,老夫人躺在铺着软垫的榻上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像涂了劣质的胭脂。请来的李郎中正在给她诊脉,眉头锁得像个疙瘩,手指搭在脉上,半天没动。

“怎么样?” 阆苑急切地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她自小跟着老夫人长大,老夫人总把她搂在怀里,用银簪子给她梳辫子。

李郎中摇了摇头,收回手擦了擦汗:“老夫人脉象紊乱,时快时慢,像被什么东西缠着。说中了邪祟吧,却有中毒的迹象;说中了毒吧,又查不出是什么毒。老夫实在诊断不出,还是另请高明吧。” 说完,背起药箱就往外走,像是多待一刻就要沾染上什么晦气。

阆苑的目光扫过佛堂,最后落在角落里那盆开得正盛的夜来香上。细碎的白色花朵挤在一起,散发着浓烈的香气,熏得人头晕。她忽然想起祖父说过,夜来香夜间散发的香气,本就有损精气,若是被人动了手脚,更是能迷人心智。

“王管家!” 她扬声喊道,声音在佛堂里回荡。管家王忠连忙从外面跑进来,低着头候着。“把这盆夜来香扔出去,扔得越远越好。再让下人把府里所有的花草都检查一遍,凡有异味的,一律移除。佛堂里的香炉、烛台,全都换成新的,旧的劈了烧了,别留一点火星。”

王忠虽不明所以,但见阆苑神色凝重,眼下的青黑比昨日又重了些,不敢怠慢,立刻吩咐下人去办。阆苑守在老夫人床边,看着她微弱的呼吸吹动鬓边的银发,心里暗暗打定主意,一定要查清楚这司徒府到底出了什么问题。

她知道,这不仅仅是花草的问题。那些环绕着府邸的树木,枝枝蔓蔓勾连在一起,像一张巨大的网,或许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。

夜幕降临,阆苑独自一人来到后院。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,照在那棵老槐树上,树身的沟壑里积着陈年的落叶,在月色里像一张张咧开的嘴。她绕着树干走了一圈,靴底碾过干枯的树皮,发出 “咔嚓” 声。

忽然,脚边踢到一个硬物,低头看时,是块松动的青石板。她蹲下身,用手掀开石板,发现底下的泥土里,有个拳头大的树洞,洞口被藤蔓遮掩着,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里面似乎塞着什么东西,硬硬的,棱角分明。

她伸手进去摸索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,上面还沾着湿滑的泥土。掏出来一看,竟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,比寻常铜钱大上一圈,边缘磨损得厉害,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号,像是用利器硬生生凿上去的。

阆苑认得,这是一种用来诅咒的符咒铜钱,通常被埋在阴气重的地方,配合特定的咒语,能吸取宅子里的阳气,引来灾祸。她小时候在祖父的《厌胜术考》里见过图样,只是没想到会真的遇上。

看来,有人在暗中搞鬼,想用邪术害司徒家。阆苑握紧铜钱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,像淬了火的钢针。她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,不管是人是鬼,都要让他付出代价。

她将铜钱小心地用锦帕包好,藏在袖中,又把石板盖回原处,仔细拂去上面的指痕。转身时,眼角余光瞥见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着,像一条活过来的蛇,正缓缓向她爬来。她心头一跳,再定睛看时,却只是寻常的树影,许是风动枝摇的缘故。

回到房中,她点上一盏油灯,将铜钱放在灯下细看。那些符号歪歪扭扭,像是用指甲刻的,其中几个字依稀能辨认出是 “破”“绝”“灭”,看得她心里发寒。

青禾端来夜宵,是一碗莲子羹,莲子去了芯,甜丝丝的。见她对着一枚破铜钱出神,忍不住问:“小姐,这铜钱看着晦气,扔了吧。”

阆苑摇摇头,将铜钱收进妆匣的暗格里:“这是找到凶手的关键,不能扔。” 她舀了一勺莲子羹,却没什么胃口,莲子在嘴里嚼着,像嚼着蜡。

夜里,阆苑躺在床上,却毫无睡意。窗外的风声呜呜咽咽,像有人在哭。她想起祖父说过,厌胜之术虽阴毒,却也有破解之法,只是需要找到施术的源头。这铜钱来自老槐树下,难道老槐树就是源头?可老槐树是司徒府建府时就栽下的,已经有百余年了。

正想着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 “咚” 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她警觉地坐起身,披衣下床,走到窗边,猛地推开窗户。

窗外空空如也,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。月光洒在地上,照亮了一片湿漉漉的痕迹,像是有人刚刚在这里站过。阆苑皱了皱眉,探头向外看了看,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。

她关上窗户,心里却更加不安。看来,这幕后黑手离得不远,或许就在府中。她必须尽快找到线索,否则司徒家还会有更多的灾祸。

第二天一早,阆苑便让王管家去查府里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出入,尤其是懂风水邪术的。王管家领命去了,回来时却摇着头说:“小姐,府里的门房登记得清楚,除了采买的小厮和送菜的农户,没见过生面孔。”

阆苑有些失望,但并没有放弃。她决定自己去查。她先是去了库房,想看看那场火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。库房的梁木被烧得焦黑,地上还能闻到一股焦糊味。她蹲下身,仔细地查看地面,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小撮黑色的粉末,和寻常的草木灰不一样,摸起来滑滑的。

她用手帕包了一点,收起来。又去了司徒瑾的院子,想问问他坠马的经过。司徒瑾正躺在榻上,右腿打着夹板,脸色苍白。见阆苑进来,他勉强笑了笑:“妹妹怎么来了?”

“哥哥,你坠马那天,有没有什么异常?” 阆苑坐在榻边,看着他腿上的夹板,“比如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,或者听到什么声音?”

司徒瑾皱着眉想了想:“那天天气很好,没什么异常。就是快到马厩的时候,突然觉得马受惊了,它前蹄腾空,我就摔了下来。说也奇怪,那匹马平时很温顺,从不乱发脾气。”

阆苑又问了几句,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,只好离开了。她回到自己的院子,把那撮黑色的粉末拿出来,放在阳光下看。粉末是黑色的,带着点金属的光泽。她忽然想起祖父的书里说过,有一种叫 “阴磷” 的东西,是用死人骨头烧成的,能引火,还能让牲畜受惊。

难道库房的火和哥哥的坠马,都和这 “阴磷” 有关?阆苑的心沉了下去。这幕后黑手的手段,比她想象的还要阴毒。

傍晚时分,她再次来到后院的老槐树下,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。她仔细地检查着树干和周围的地面,忽然发现树干上有一个小小的刻痕,像是新刻上去的。她凑近一看,刻痕的形状和那枚铜钱上的一个符号很像。

阆苑心里一动,难道这老槐树真的和诅咒有关?她顺着树干往上看,发现树枝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偶,布偶的身上写着司徒家每个人的名字,还用针扎着。

阆苑气得浑身发抖,她一把扯下布偶,狠狠地摔在地上。这布偶显然是用来诅咒司徒家的,看来幕后黑手的手段极其卑劣。

她捡起布偶,发现布偶的布料很特别,是一种只有西域才有的丝绸。这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—— 去年来府里做过生意的西域商人。那个商人当时因为价格问题和父亲发生过争执,还扬言要报复。

阆苑立刻让人去查那个西域商人的下落,同时加强了府里的戒备。她知道,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棘手,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
那枚符咒铜钱上的纹路,用清水擦拭后愈发清晰,竟与西墙根那棵皂角树的年轮隐隐相合,像有人照着年轮画的符。更诡异的是,当阆苑将铜钱凑近烛火时,烛焰突然化作青绿色,像坟头的鬼火,映得窗纸上三个扭曲的影子晃晃悠悠 —— 那分明是三棵树的形状,一棵枝桠带刺,一棵花叶娇艳,一棵垂枝如丝。这难道就是招灾的三种树?可它们究竟藏在府中何处?那幕后黑手又为何偏偏选了这三种树?

阆苑连夜提着灯笼去查勘府中树木,灯笼上的流苏被风刮得猎猎作响,照得她的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,像个会动的鬼影。她先是去了西墙根,那棵皂角树就长在那里,树干粗壮,枝桠上长满了尖刺,在夜色里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。

她围着皂角树转了一圈,发现树干上有个新鲜的切口,边缘还带着湿漉漉的树汁,像是被人用凿子刻意凿开又用湿泥糊住,泥里还掺着几根黑头发。那头发又粗又硬,不像是府里女眷的。

“青禾,去取把小铲子和一双布手套来。” 阆苑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青禾虽然害怕,但还是赶紧跑回房去取。

阆苑蹲下身,用手拨开切口周围的泥土,一股腥气扑面而来。她屏住呼吸,继续挖着,挖了约莫半尺深,里面露出一张泛黄的符纸。符纸上面画着的图案与铜钱上的纹路如出一辙,只是符纸中央多了个用朱砂画的小人,胸口插着三根细针,小人的衣服上还绣着个 “司徒” 的 “司” 字。

“皂角树本是辟邪之物,” 阆苑用镊子夹起符纸,对着灯笼光细看,眉头皱得更紧,“可被人用阴符缠了根,再混上生人头发,就成了聚煞的引子,专吸男子的阳气。难怪瑾儿会坠马,父亲近来也总说头晕。”

正说着,忽闻前院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,像被针扎了似的,一声比一声凄厉。青禾跑出去打听,回来时脸色煞白,声音都在发抖:“小姐,是王管家的小孙子,刚才还好好的,突然上吐下泻,浑身抽搐,眼珠子都翻白了!王管家媳妇抱着孩子哭,说怕是不行了……”

阆苑心头一紧,想起《宅经》里 “桃、柳、皂角,阴宅三忌” 的说法,其中桃树最易招惹小儿邪祟。她转身往花园跑,裙摆被树枝勾住都没察觉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去看看那棵桃树。

花园的假山后,果然有一株被藤蔓缠绕的桃树。那藤蔓是深紫色的,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朱砂,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。树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,像蚂蚁爬满了树干,细看竟是用朱砂写的诅咒,重复着 “童命夭折” 四个字,字迹扭曲,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。

树下的泥土里埋着个红布包,隐约能看见里面露出几根细骨,不知是哪种动物的。阆苑让人把红布包挖出来,打开一看,里面除了细骨,还有些孩童的指甲和头发,以及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,正是王管家小孙子的。

“桃树引魂,” 阆苑一边让下人用桃木斧砍断藤蔓,一边解释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被人用朱砂咒缠了身,再埋上骨殖,就会勾走孩童的魂魄。这手法阴毒得很,是要断我司徒家的后!”

她让人把红布包拿到院子中央,用桃木火焚烧。火苗窜得很高,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通通的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。烧的时候,阆苑还念着祖父教她的解咒口诀,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力量。

刚处理完桃树,又听闻厨房失火,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把夜空都照得亮堂堂的。下人们提着水桶跑去救火,乱作一团。虽被及时扑灭,却在灶台下烧出一窝毒蛇,花花绿绿的,吐着信子往人脚边爬,吓得厨娘当场晕了过去,醒来后就疯疯癫癫的,只会喊 “蛇!蛇!”

阆苑立刻奔向厨房后的竹林,月光透过竹叶筛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撒了一地的碎银。竹林里阴森森的,风吹过竹叶,发出 “沙沙” 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。

只见最粗的那棵柳树上挂着个黑布包裹,被风吹得晃晃悠悠,像个吊死鬼。阆苑让人把包裹取下来,解开绳子一看,里面是七根缠着头发的桃木钉,钉尖全都对着主屋的方向,钉身上还刻着 “断食绝粮” 的字样。那些头发又细又软,像是女子的。

“柳树招阴,” 她脸色凝重,指尖冰凉,“用生人头发缠了桃木钉挂在柳树上,是要引蛇虫鼠蚁进宅,污染饮食,断人衣食。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!”

三棵招灾的树已然找到,可该先移除哪一棵?阆苑回到书房翻查古籍,案几上堆着《葬书》《青囊经》《宅经》等十几本书,她一页页地翻,指尖都磨出了红痕。烛火燃了一根又一根,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。

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,启明星在东方闪烁,她才在《阳宅十书》里看到 “皂角聚煞,七日必发大凶,轻则男丁伤残,重则满门暴毙” 的记载。再看日历,距离初七还有三日。

她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:“先伐皂角树!”

府里的老仆们听说要伐树,一个个跪在地上哭天抢地。最老的张嬷嬷抱着树干不肯撒手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嗓子都哭哑了:“小姐万万使不得啊!这树是老祖宗留下的,护了司徒家三代人,动了会遭天谴的!去年李大户家伐了老槐树,没过三个月就家破人亡了!”

其他的老仆也跟着附和,有的说这树有灵性,有的说伐树会惹怒山神,场面乱糟糟的。阆苑却拿出那枚铜钱和符纸,举到众人面前,声音清亮如钟:“再留着它,司徒家就要断子绝孙了!你们看这阴符,看这诅咒,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儿吗?”

众人见了符纸和铜钱上的诡异符号,脸色都变了,没人再敢说话。张嬷嬷还想说什么,却被阆苑凌厉的眼神制止了。

阆苑让人找来城里最好的伐木工,那伐木工膀大腰圆,力气过人,据说能一拳打死一头牛。他抡起斧头,狠狠朝皂角树砍去,只听 “铛” 的一声,斧头像砍在石头上,弹了回来,震得他虎口发麻,斧头都差点掉在地上。

“邪门了!” 伐木工揉着虎口,一脸惊讶,“这树怎么比铁还硬?”

阆苑走近一看,树身被砍的地方流出暗红色的汁液,腥臭难闻,滴在地上冒出白烟,把青砖都腐蚀出小坑。她想起祖父说过,破煞需用纯阳之物,男子的佩剑若是杀过敌,阳气最盛。

“去取父亲的佩剑来。” 阆苑吩咐道。那柄剑是父亲当年在战场上用的,杀过不少敌人,剑鞘上还刻着 “忠勇” 二字。

阆苑亲自爬上梯子,举起佩剑,对着树洞刺入。剑刃没入的瞬间,树身剧烈摇晃,发出凄厉的尖叫,像有无数冤魂在里面哀嚎。树叶哗哗作响,纷纷扬扬地落下来,竟全是黑色的,像一群黑蝴蝶。

一股黑烟从树洞里喷涌而出,化作一张鬼脸冲向天际,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,然后消失在云层里。随后,整棵树便从根部开始枯萎,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,不过半个时辰,就变得像焦炭一般,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。

皂角树一倒,府里的怪事果然平息了。王管家的小孙子不再抽搐,喝了碗参汤就沉沉睡去,第二天醒来就能下地跑了;厨房也没再出现蛇虫,连老鼠都安分了许多;父亲说头晕的毛病也好多了。

可阆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,那桃树和柳树的诅咒还没彻底解除,就像拔草没除根,迟早还会复发。

她让人将桃树连根拔起,树根盘根错节,像无数只手扎在土里,拔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。挖开一看,树根下埋着个瓦罐,里面装着些孩童的指甲和头发,还有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,正是王管家小孙子的。

阆苑命人将瓦罐拿到十字路口,用桃木火焚烧,烧的时候还念着解咒的口诀,火光冲天,映得半边天都红了。又在桃树坑中撒上糯米和朱砂,据说这样能净化地气。

处理柳树时更麻烦,那七根桃木钉像是长在了树里,怎么拔都拔不出来。阆苑让人找来黑狗血,将桃木钉所在的树干浇透,再用锤子敲打,才一点点将钉子取出来。钉子取出后,上面还冒着黑烟,发出一股恶臭。

她让人将其用黑狗血浸泡三日,再深埋入土三丈,上面还压了块刻着符咒的青石板。最后将柳树移栽到城外的寺庙旁,让佛法镇压它的阴气。

做完这一切,阆苑累得几乎虚脱,靠在廊柱上才能站稳,眼前阵阵发黑。青禾端来参茶,她喝了两口才缓过神来。坐在廊下看着晨光洒满庭院,忽然发现原本浑浊的井水变得清澈见底,能看见井底的鹅卵石;库房里被烧毁的地方竟长出几株新苗,嫩绿嫩绿的;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,带着草木的清香。

老夫人也醒了过来,精神矍铄,拉着阆苑的手说:“我昨夜梦见观音菩萨,说我家有贵人相助,原来是我的好孙女。”

可就在这时,青禾匆匆跑来,手里拿着一张从皂角树炭灰里找到的纸条,纸边都烧焦了。上面只有一句话:“三木虽除,一祸仍在。”

阆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,像坠了块铅。难道还有第四棵招灾的树?她明明已经把府里的树木都查了个遍,没发现异常啊。

她再次仔细勘察府中,从前院到后院,从花园到菜园,连厕所旁边的几棵臭椿树都没放过。查了整整一天,累得脚都磨出了泡,终于在祠堂角落发现了一株不起眼的冬青。

这棵树长得极快,不过半年时间就长到了丈余高,枝叶已经伸进了祠堂的窗棂,缠绕在祖宗牌位上。阆苑想起祖父曾说过,祠堂周围不可种冬青,因其四季常青,会吸走祖宗的灵气,让家族失去庇护。

“这才是最该移除的树,” 阆苑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,更多的却是释然,“它藏得最深,不像皂角、桃、柳那般张扬,却能断了家族的根基,让祖宗的庇佑无处附着。”

她让人将冬青移栽到祖坟旁,那里阳气重,又有祖宗的灵气镇压,既不挡灵气,又能护佑先人。移栽时,树根下又挖出了一些符咒,上面写着 “断祖绝宗”,阆苑让人一并烧了。

移除冬青后,司徒府彻底恢复了平静。父亲在朝堂上洗清冤屈,官复原职,圣上还赏赐了不少东西;嫡兄的腿伤日渐好转,太医说再过半年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;府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,财源广进,库房都堆不下了。

阆苑站在庭院中,看着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的光斑,像碎金一样落在地上。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,这笑容像春风拂过湖面,荡起层层涟漪。她知道,家运的兴旺不仅在于风水,更在于人心。只要一家人同心同德,互相信任,互相扶持,再大的灾祸也能化解。

那些曾经环绕府邸的树木,如今依然郁郁葱葱,只是不再暗藏凶煞。它们默默地守护着司徒府,见证着这个家族的兴衰荣辱,也诉说着一个关于智慧、勇气和亲情的故事。每一片叶子,每一根枝桠,都在诉说着司徒阆苑如何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,拯救家族于危难之中。

后来,阆苑将这次的经历记录下来,写成了一本《宅门避煞记》,告诫后人要重视风水,更要注重人心。这本书在司徒家流传了下来,成为了家族的宝贵财富。

而那些被移除的树木,也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着。皂角树的炭被制成了护身符,桃树的桃木被做成了饰品,柳树的枝条被编成了篮子,它们都带着司徒家的气息,守护着这个历经磨难却愈发兴旺的家族。

司徒府的吉凶祸福,终究系于那几棵树木之间,更系于人心之中。阆苑凭借智慧与勇气,识破邪术,移除祸根,不仅挽救了家族,更印证了 “福祸无门,惟人自召” 的道理。世间所谓风水,实则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,是人心与天地的呼应。心存善念,行事端正,纵有凶煞环伺,亦能逢凶化吉;反之,若心术不正,即便风水再好,也难逃灾祸。这不仅是司徒家的故事,更是对世人的警示与启迪:天地之间,唯有正道,方能长存。

上一篇: 郭璞:东晋最牛风水大师,上知天文下知地理
下一篇: 走进阆中:实至名归的阆苑仙境
最新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