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在深圳的免费宝藏地!十一不用出市,3小时玩遍6个小众景
169 2025-10-01
1
我跟张伟提分手那天,他正坐在我对面,慢条斯理地用小勺刮着芒果布丁。
阳光从咖啡馆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,让他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模。
要不是我刚从他妈那儿受了一肚子气,差点就又被他这张脸给迷惑了。
“林愫,你又闹什么?”他放下勺子,眉头微微皱起,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、带着点宠溺和无奈的表情,“我妈说话是直了点,但她没恶意,你跟长辈计较什么?”
我气得直想笑。
没恶意?
就在半小时前,他妈,那位养尊处优的王女士,指着我爷爷留给我的那个旧药箱,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。
“小林啊,阿姨知道你节俭,但这玩意儿又旧又破,还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干草,多不吉利啊!我们家马上要谈个大项目,你把这晦气的东西放在家里,冲了财运怎么办?”
她说话的时候,捏着鼻子,仿佛那箱子里装的不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,而是什么脏东西。
我当时就破防了。
什么叫“干草”?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,他老人家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。
这箱子,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存在。
小时候发烧,别的小孩都怕打针,我却不怕,因为爷爷总会从这个箱子里捻出几味药材,在小石臼里捣鼓捣鼓,熬出一碗味道不那么苦的汤药。
那股淡淡的药香,比任何糖果都让我安心。
我看着张伟,他眼睛里是我熟悉的无辜和不解。
这种表情我见过太多次了。
每次他妈对我挑三拣四,说我工作不稳定,不像她朋友的女儿在事业单位喝茶看报;说我不会做饭,抓不住男人的胃;说我太瘦,一看就不好生养……
张伟都是这个表情。
“她是我妈,我能怎么办?”
“她年纪大了,思想跟不上,你就当耳旁风嘛。”
“你别那么敏感,她其实挺喜欢你的。”
呵呵,喜欢我?喜欢到恨不得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好给他儿子换个“门当户对”的富贵太太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那股翻腾的怒火压下去。
“张伟,我们不合适。”
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但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颤抖。
“那个药箱,是我爷爷留下的遗物。在你妈眼里,它是‘晦气’的‘干草’。在你眼里,它是我在‘无理取闹’的道具。”
“可在我眼里,那是我家三代人的念想和传承。”
张伟愣住了,像是第一次认识我。
他可能以为,我还是那个会因为他一句“别闹”就委屈地憋回所有眼泪的林愫。
可惜,人心是会凉的。
尤其是被他妈用“不吉利”这三个字,像钉子一样钉在心口上之后。
2
事情的起因,是我准备搬进张伟的新房。
房子是他家全款买的,写着他一个人的名字。王女士为此特别自豪,请我们吃饭时,话里话外都在点我:“小林啊,你真是好福气,我们家张伟这么优秀,对你又好,你可要懂得珍惜。”
我当时就觉得,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“我们家出了房,你就要当牛做马”的潜台词呢?
但我忍了。谁让我爱张伟呢?爱他那张脸,爱他偶尔流露出的、被他妈严密管控下的一点点温柔。
搬家那天,我东西不多,最占地方的就是那个半人高的樟木药箱。
箱子很旧了,边角都被磨得圆润,泛着一种温吞的光泽。上面铜制的锁扣也有些斑驳,但擦得很干净。
这是我爷爷传给我爸,我爸又传给我的。
我爸说:“你爷一辈子的本事,都在这箱子里了。咱家没人继承他的衣钵,但这个根不能断。”
我把它当宝贝,平时连灰尘都舍不得落。
搬家师傅把它抬进来的时候,王女士正翘着兰花指,指挥着家政阿姨把我的几盆绿萝摆在哪个角落。
她一看到这大木箱子,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。
“哎哟,这是什么呀?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?”她夸张地扇了扇鼻子,“一股子怪味儿。”
我解释道:“阿姨,这是我爷爷留下的药箱。”
“药箱?”她声调高了八度,眼神里满是嫌弃,“这东西能往新房里搬吗?多不吉利啊!天天对着个药箱子,人都要生病了!”
张伟赶紧过来打圆场:“妈,就是一个木头箱子,愫愫念旧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给我使眼色,让我别吭声。
王女士可不听这个,她围着箱子转了一圈,像是看什么怪物。
“不行不行,必须搬走!看着就心烦。”她一锤定音,“张伟,你赶紧给你李俊表弟打个电话,他不是开了个什么农家乐吗?正好缺个装东西的柜子,让他拉走,就当废物利用了。”
我当时就愣住了。
废物利用?
我心里的火“噌”地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但我还是看在张伟的面子上,忍了。
我说:“阿姨,这箱子对我意义不一样,我还是自己留着吧。”
王女士眼睛一瞪: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?我都是为你们好!新房新气象,懂不懂?留着这么个老古董,像什么样子!”
我气得说不出话,只能看着张伟。
他拉着我的手,低声说:“愫愫,听话。就是一个箱子,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、更好的。妈也是为了我们好。”
又是这句“为了我们好”。
我看着他,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
他不懂,他永远不懂。
这根本不是一个箱子的事。
这是我的尊严,我的家庭,我最珍视的回忆,被他们轻飘飘地踩在脚底下,还碾了碾。
3
那天晚上,我没在新房住。
我回了自己租的小公寓,抱着那个冰冷的药箱,哭了一整晚。
第二天,眼睛肿得像核桃。
我接到了李俊的电话,就是张伟那个开农家乐的表弟。
电话里,他支支吾吾的,特别尴尬。
“那个……嫂子,箱子的事,我听我姑说了。”
我“嗯”了一声,等着他的下文。
“我姑说,那箱子不吉利,让我别要。她说……说药箱是装药的,药是治病的,总跟病啊灾啊的联系在一起,放在我那儿影响生意。”
他说得小心翼翼,生怕惹我生气。
但我已经没力气生气了。
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。
原来在他们一家人眼里,我所有的珍视,都只是一个“不吉利”的笑话。
我平静地对李俊说:“没事,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你。你跟你姑说,我的东西,再破烂也是我的宝贝,轮不到别人来嫌弃。”
挂了电话,我给张伟发了条微信。
“咖啡馆见,我们谈谈。”
于是,就有了开头那一幕。
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,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成了一句话。
“张伟,分手吧。”
他彻底愣住了,手里的芒果布丁都忘了吃。
“林愫,你别开玩笑。就为一个破箱子?”
我笑了。
“对,就为一个破箱子。”
我站起身,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。
“箱子我会搬走,房子你留着,祝你和你妈,还有你未来的富贵太太,财源广进,百病不侵。”
说完,我转身就走,没再回头。
我知道,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,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。
他大概从来没想过,一向温顺的我,会这么决绝。
可他不知道,压垮骆驼的,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,而是每一根。
4
我雇了个小货车,把我所有的东西,包括那个“晦气”的药箱,都从张伟的新房里搬了出来。
东西不多,半车都没装满。
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我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三年的感情,好像就是一场笑话。
我把他家的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,用一个玻璃杯压着。
然后,我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没有回之前租的公寓,而是直接去了我爸妈家。
我爸妈住在郊区,是个老小区,但很安静。
我拖着箱子,敲开家门。
我妈正在厨房做饭,看到我这样子,吓了一跳。
“愫愫?你怎么回来了?还拖着个箱子?”
我爸也从书房里出来了,扶了扶眼镜。
我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“爸,妈,我分手了。”
我妈手里的锅铲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那天晚上,我们一家三口,坐在客厅里,聊了很久。
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,包括王女士那些刻薄的话,也包括张伟的和稀泥。
我以为我爸妈会骂我冲动。
没想到,我爸听完,一拍大腿。
“分得好!”
他指着那个药箱,眼睛里有光。
“这可是咱家的传家宝!他们不识货,是他们眼瞎心盲!我女儿,不能受这种委屈!”
我妈也一个劲儿点头,给我夹了一大块红烧肉。
“吃,多吃点!为了那种人生气,不值得!妈支持你!”
那一刻,我心里的所有委屈,都烟消云散了。
是啊,我有什么好难过的?
我有关心我的父母,有我们家的“传家宝”。
至于张伟和他那个势利的妈,就让他们守着他们“吉利”的房子,去做他们的发财大梦吧。
5
在家休整了几天,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。
我决定好好整理一下那个药箱。
以前,我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念想,一个纪念品。
现在,我觉得,我应该更深入地了解它。
我找了个阳光好的下午,把箱子搬到阳台上。
打开箱盖,一股沉静的、混合着木香和药草香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这味道,瞬间把我拉回了童年。
我想起爷爷还健在的时候,他总是戴着老花镜,坐在这个箱子前,用一杆小小的戥子,小心翼翼地称量着那些干枯的植物根茎和花叶。
他的手指干瘦,但很稳。
他说:“愫愫啊,这每一味药,都有它的脾气。你要懂它,敬它,它才能帮你救人。”
箱子分为上下两层,里面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小抽屉。
每个抽屉上,都用毛笔写着药材的名字。
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,但依然能看出风骨。
“当归”、“川芎”、“白芍”、“熟地”……
这些名字,我小时候听爷爷念叨过无数遍。
我一个个拉开抽屉,里面的药材都用油纸包着,保存得很好。
有的气味浓烈,有的气味清淡。
我虽然不懂药理,但能感觉到,这些看似普通的“干草”,都沉淀着岁月和心血。
在箱子最底层,我发现了一个暗格。
我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暗格。
我好奇地打开它,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、乌木制成的盒子。
盒子上没有锁,我轻轻打开。
里面,静静地躺着几根颜色赤红、形如发丝的东西。
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是爷爷龙飞凤舞的字迹:
“赤血龙须,救命之物,非大善大德者,不可用。”
赤血龙须?
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药材。
看着这行字,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我仿佛能看到爷爷写下这行字时,严肃而郑重的表情。
这箱子里,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?
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。
或许,我该去找找陈爷爷。
陈爷爷是我爷爷生前最好的朋友,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国医。
爷爷去世后,两家还时有走动。
他或许,能告诉我答案。
6
我提着那个小小的乌木盒子,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,来到了陈爷爷的“百草堂”。
百草堂坐落在一个老街区,门面不大,但很干净。
一走进去,就是那股熟悉的、让人心安的药草味。
陈爷爷正坐在诊台后,给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看诊。
他头发全白了,但精神矍铄,声音洪亮。
看到我,他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起来。
“哟,这不是林丫头吗?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?”
我乖乖地在旁边等着,等他看完了诊,才走上前去。
“陈爷爷。”
“哎,坐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,“丫头,看你气色不太好,最近没休息好?”
我点点头,把乌木盒子放在桌上,推到他面前。
“陈爷爷,我今天来,是想请您帮我看看这个。”
陈爷爷有些好奇地拿起盒子,打开。
当他看到里面那几根赤红色的东西时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不敢置信。
他戴上老花镜,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根,凑到眼前,仔仔细细地看。
看了足足有五分钟,他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。
“丫头……这……这东西,你从哪儿得来的?”他的声音都变了调。
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。
“这是在我爷爷留下的那个药箱暗格里找到的。”
“老林……老林他……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个!”陈爷爷喃喃自语,眼眶竟然有些泛红。
他放下镊子,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“丫头,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我摇摇头。
“这是‘赤血龙须’,传说中长在极寒之地悬崖峭壁上的奇药。它能活死人,肉白骨,是真正的救命仙草!”
我听得目瞪口呆。
活死人,肉白骨?这不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吗?
“陈爷爷,您没开玩笑吧?”
“我拿我一辈子的声誉跟你开玩笑?”陈爷爷的表情无比严肃,“这种药材,已经绝迹快五十年了!我只在最古老的医书上见过它的图谱和记载。没想到,我这辈子,竟然能亲眼见到实物!”
他激动地站起来,在诊室里来回踱步。
“你爷爷……他真是个奇人!他一辈子都在寻找这些失传的古方和药材,没想到,真的被他找到了!”
他又问我:“那个药箱呢?你爷爷的那个药箱,你带来了吗?”
我说:“太重了,没带来,在我家里。”
“快!快带我去看看!”陈爷爷显得比我还着急,“那箱子里,肯定还有别的宝贝!那不是一个普通的药箱,丫头,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一座宝库啊!”
7
我带着陈爷爷回到家。
当我爸妈看到陈爷爷为了一个药箱,亲自登门时,都惊呆了。
陈爷爷完全没心思客套,一进门就直奔阳台。
他像个见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,围着那个药箱,啧啧称奇。
“就是这个!就是这个!老林当年就是用这个箱子,给我装了他亲手炮制的药酒,治好了我多年的老寒腿!”
他抚摸着箱子上的纹路,眼神里满是怀念。
然后,他开始一个一个地拉开那些小抽屉。
每打开一个,他都会发出一声惊叹。
“天呐!这是百年份的野生何首乌!你看这形态,已经初具人形了!”
“这是雪线之上采的冬虫夏草!个头不大,但药性极强!”
“这是……这是用古法炮制的附子!现在已经没人会这种手艺了,毒性去得干净,药效却能保留十成!”
我爸妈和我,站在旁边,像三个听天书的傻子。
我们一直以为,这里面装的,就是些普通的药材。
没想到,在陈爷爷眼里,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。
陈爷爷越看越激动,最后,他指着一包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,问我:“丫头,这个能打开看看吗?”
我点点头。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,里面是一些看起来像黑色小石子的东西。
“果然是它!”陈爷爷的声音都在发抖,“这是‘九转还魂丹’的半成品!你爷爷当年跟我提过,他一直在研究这个古方,可惜,还差一味主药,没能炼成。”
他看着我,郑重地说道:“丫头,你知不知道,光是这箱子里的药材,如果拿出去卖,价值连城!甚至,有很多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绝版货!”
我彻底懵了。
价值连城?
我看着这个被王女士嫌弃为“晦气”,被张伟视为“破烂”的箱子,心里五味杂陈。
原来,我守着的,真的是一座宝库。
只是,我自己都不知道。
陈爷爷把所有的抽屉都关好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:“丫头,你爷爷把这个箱子留给你,不是让你拿去换钱的。”
“他这是把一辈子的心血和希望,都交给了你。”
“这些药材,在不懂的人手里,是干草。但在懂的人手里,是能救命的宝贝。”
“你要好好收着,更要……好好用它。”
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那天,陈爷爷在我家待了很久。
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我爷爷的故事。
讲他如何为了寻找一味药,在深山里待了半个月。
讲他如何为了一个贫苦的病人,免费送药,甚至倒贴钱。
讲他如何把“医者仁心”这四个字,刻在骨子里。
听着这些故事,我眼中的爷爷,形象越来越高大,也越来越清晰。
而那个药箱,在我心里,也变得越来越重。
8
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张伟和他妈的耳朵里。
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,或许是陈爷爷的某个徒弟,或许是某个来看病的邻居。
总之,这个世界,永远不缺传声筒。
那天,我正在家里帮我妈择菜,门铃响了。
我妈去开门,门口站着的,是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的王女士,和她那个一脸尴尬的儿子,张伟。
王女士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,什么燕窝、海参,堆得像小山一样。
“哎哟,亲家母!”她一开口,那甜得发腻的声音,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“我来看看您和亲家公!”
我妈愣在门口,都不知道该不该让她进来。
我放下手里的菜,走了过去。
“王阿姨,您有什么事吗?”我的语气很平淡。
王女士看到我,笑得更灿烂了。
“愫愫啊,你看你,还跟阿姨置气呢?前几天是阿姨不对,阿姨老糊涂了,说话不过脑子,你别往心里去啊!”
她一边说,一边硬是挤进了门。
张伟跟在她身后,眼神躲躲闪闪的,不敢看我。
王女士把礼品堆在客厅的桌子上,拉着我的手,亲热得不行。
“愫愫,我听说了,你爷爷那个药箱,是个宝贝啊!哎哟,你这孩子,有这么好的东西,怎么不早说呢?害得阿姨误会了,真是的!”
她拍着我的手背,力道不小。
“你看,咱们都是一家人,你的宝贝,不就是我们家的宝贝吗?张伟,你快跟愫愫道个歉,那天就不该听我的,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往外推!”
张伟被他妈推了一下,才不情不愿地开口。
“愫愫,对不起,我……”
我甩开王女士的手,后退了一步。
我看着他们母子俩,这变脸的速度,比翻书还快。
前几天还嫌弃得要死,说是“晦气”的“破烂”。
今天一听说值钱了,就成了“我们家的宝贝”。
这副嘴脸,真是让人恶心。
我冷笑一声。
“王阿姨,您记错了吧?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。”
“还有,那箱子,前几天您不是还说它‘不吉利’,会‘冲了财运’吗?怎么今天就成宝贝了?”
“难道这箱子的风水,还能一夜之间就变了?”
我的话,像一把把刀子,戳得王女士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。
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很是精彩。
张伟急了,上前一步。
“林愫!你怎么说话呢?我妈都跟你道歉了,你还想怎么样?”
“我想怎么样?”我看着他,觉得可笑至极,“我不想怎么样。我只想请你们离开我家。这里不欢迎你们。”
“你!”张伟气得指着我,说不出话来。
王女士到底是见过世面的,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。
她又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。
“愫愫,你怎么能这么说呢?你和张伟三年的感情,难道说断就断了?阿姨知道,你心里还有他,对不对?”
“你别任性了,跟我们回家吧。那个药箱,我们找个最好的保险柜给你存起来,保证安安全全的!”
回家?存起来?
说到底,还是惦记着我这箱子里的东西。
我算是看透了。
在他们眼里,没有感情,没有尊重,只有利益。
9
我爸听见动静,从房间里出来了。
他看到王女士,脸色一沉。
“我们家不欢迎你们,请回吧。”我爸的声音不高,但很有力。
王女士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。
“亲家公,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!”
“赔礼道歉?”我爸冷哼一声,“我女儿的传家宝,被你们说成是‘晦气’的东西,差点当垃圾扔了。现在发现它值钱了,就跑来道歉?你们这歉,未免也太廉价了!”
“我告诉你们,那箱子里的东西,别说卖,就是送,也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种见利忘义的人!”
我爸一番话,说得掷地有声。
王女士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她大概没想到,我们这一家子,都是硬骨头。
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大概觉得,在我们家,他和他妈的面子,都被丢在了地上。
他突然指着我,说了一句让我彻底死心的话。
“林愫,我最后问你一次,你到底跟不跟我走?”
“那个箱子,你到底给不给?”
他竟然把箱子,和我,放在了天平的两端。
好像我这个人,还不如那个箱子重要。
或者说,在他眼里,我和箱子,都是可以被估价的物品。
我看着他,突然就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我为我过去三年的青春,感到不值。
我为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,感到悲哀。
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:“张伟,你听清楚了。”
“第一,我们已经分手了,我不会跟你走。”
“第二,那个箱子,是我的,永远都是我的。跟你,跟你妈,没有一毛钱关系。”
“现在,请你们,立刻,马上,从我家消失!”
我指着门口,下了逐客令。
王女士气得浑身发抖,她指着我,尖声叫道:“你……你这个女人!不识好歹!我们家张伟要你,是你的福气!你别后悔!”
“我最后悔的,就是认识你们。”我冷冷地回敬道。
张伟拉着他暴怒的母亲,灰溜溜地走了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。
我靠在门上,缓缓地滑坐到地上。
我爸妈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陪着我。
我知道,这场战争,还没有结束。
以王女士的性格,她绝对不会善罢甘甘休。
10
果不其然,第二天,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电话那头,是一个听起来很精明的男人。
“是林愫小姐吗?我是张伟先生的代理律师。”
律师?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“我打电话给您,是想跟您谈一下关于您和张伟先生同居期间共同财产分割的问题。”
我简直要被气笑了。
共同财产?
“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财产。”
“林小姐,话不能这么说。”律师的声音不紧不慢,“据我们当事人称,您手中有一个祖传的药箱,里面的药材价值不菲。这个药箱,是在您二位同居期间,由我们当事人出资出力,帮您搬运、保管的。所以,我们当事人认为,他对这个药箱,也享有一定的权利。”
我被这番无耻的言论,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出资出力?
他指的是,他叫了搬家公司,然后站在旁边指手画脚吗?
保管?
他指的是,他把它扔在角落里,还嫌它晦气吗?
这简直是强盗逻辑!
“你们这是敲诈!”我气得声音都在抖。
“林小姐,请您注意您的用词。”律师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我们只是在维护我们当事人的合法权益。如果您拒绝协商,我们不排除通过法律途径解决。”
挂了电话,我气得浑身冰冷。
我没想到,他们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!
为了得到那个药箱,他们竟然不惜请律师,告我!
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妈和陈爷爷。
我爸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。
陈爷爷倒是很镇定。
他听完,沉思了片刻,说:“丫头,别怕。他们这是在吓唬你。”
“这个官司,他们打不赢。”
“那个药箱,是你爷爷的遗物,有你父亲作为继承人,有我作为人证,物证、人证俱在,产权清晰,跟那个姓张的小子,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“他所谓的‘出资出力’,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。”
听了陈爷爷的分析,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。
“那我现在该怎么办?”
“等。”陈爷爷说,“等他们出招。你放心,邪不压正。”
11
接下来的几天,我过得心神不宁。
虽然有陈爷爷给我撑腰,但我还是担心。
我一个普通人,哪里跟律师打过交道。
万一他们真的把我告上法庭怎么办?
就在我焦虑不安的时候,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。
陈爷爷给我打来电话,声音很急。
“丫头,你快来我这一趟!出大事了!”
我心里一惊,赶紧打车去了百草堂。
一进门,就看到诊室里围满了人。
陈爷爷的脸色很难看。
在诊床边,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,脸色发青,呼吸微弱。
旁边,一对年轻夫妇哭得撕心裂肺。
“陈老,求求您,救救我儿子!求求您了!”年轻的父亲跪在地上,一个劲儿地磕头。
陈爷爷扶起他,叹了口气。
“我已经尽力了。这孩子得的是一种罕见的急症,叫‘锁喉风’,发病极快,寻常药物,根本来不及起效。”
“那怎么办?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……”年轻的母亲泣不成声。
陈爷爷的目光,突然转向了我。
他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探寻。
“或许……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他把我拉到一边,低声说:“丫头,还记得你爷爷留下的那个‘赤血龙须’吗?”
我点点头。
“医书上记载,‘赤血龙须’,是治疗‘锁喉风’的唯一特效药。”
我的心,猛地一跳。
我明白了陈爷爷的意思。
他想用我爷爷留下的药,救这个孩子。
可是……
那张纸条上,爷爷的字迹,还历历在目。
“非大善大德者,不可用。”
我不是大善大德之人。
而且,这药材如此珍贵,用了,就没了。
我心里很矛盾。
一边,是一个危在旦夕的生命。
另一边,是我爷爷的遗训和绝版的珍宝。
我该怎么选?
我看到那个孩子的脸,因为缺氧,已经开始发紫。
我看到他父母脸上,那种绝望和痛苦。
我想起了我的爷爷。
如果他在这里,他会怎么做?
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药材,救这个孩子。
因为他是一个医者。
医者的天职,就是救死扶伤。
什么价值连城,什么绝版珍宝,在生命面前,都一文不值。
我突然就想通了。
我看着陈爷爷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陈爷爷,我懂了。药,在我家。我马上去取!”
12
我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,取来了那个乌木盒子。
当我把盒子交到陈爷爷手上时,我的手,是颤抖的。
但我的心,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陈爷爷的眼眶红了。
他拍了拍我的手,说:“好孩子,你爷爷在天有灵,会为你骄傲的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,立刻开始配药。
他取了一根赤血龙须,小心翼翼地放进药臼,配上其他几味药材,迅速研磨成粉,用温水化开,给那个孩子灌了下去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紧张地看着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大概过了十分钟,奇迹发生了。
那个孩子原本青紫的脸色,竟然慢慢地开始恢复红润。
他的呼吸,也渐渐平稳了下来。
又过了几分钟,他“哇”的一声,哭了出来。
声音虽然不大,但很有力。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那对年轻夫妇,更是喜极而泣,抱着孩子,对着陈爷爷和我,就要下跪。
“恩人!你们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啊!”
我赶紧扶住他们。
“别这样,救人的是陈爷爷,我只是……做了我该做的事。”
陈爷爷也摆摆手。
“要谢,就谢老林吧。是他,留下了这救命的仙草。”
那天,百草堂里,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。
我看着那个恢复了生气的孩子,看着他父母脸上失而复得的笑容,我突然觉得,我手里的那个乌木盒子,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分量。
我好像有点明白,爷爷写下那句“非大善大德者,不可用”的真正含义了。
他不是要我把药藏起来,当成一个死物。
他是要我,用一颗善良和有德行之心,去判断,这药,该用在何处。
这才是真正的传承。
13
孩子得救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在整个街区传开了。
大家都知道了,我爷爷留下了一个神奇的药箱,里面有能救命的绝版药材。
也知道了,我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,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传家宝。
一时间,我们家门口,门庭若市。
有来求医问药的,有来表示感谢的,还有一些记者,想来采访我。
我都被我爸妈挡了回去。
我们只是普通人,不想被过多打扰。
但这件事,也彻底断了张伟和他妈的念想。
他们的律师,再也没有打来过电话。
大概他们也知道,在舆论面前,他们那套强盗逻辑,已经成了一个笑话。
如果他们再敢纠缠,只会被千夫所指。
我听说,张伟和他妈,在我们这个片区,已经“社死”了。
出门买个菜,都会被人指指点点。
“看,就是他们家,为了钱,连脸都不要了。”
“是啊,那么好的儿媳妇,就因为一个箱子,就给作没了,真是眼瞎心盲。”
“活该!这种人,就该一辈子发不了财!”
王女士受不了这种指点,据说已经搬家了。
张伟的工作,也受到了影响。
他们公司的大老板,恰好就是那个被救孩子的远房亲戚。
老板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,直接把张伟从项目负责人的位置上撸了下来,发配去看仓库了。
他的“富贵太太”梦,也彻底破碎了。
听到这些消息,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。
只觉得,世事无常,因果循环。
他们当初种下了什么样的因,如今,就得尝到什么样的果。
14
风波过去后,我的生活,也渐渐回归了平静。
我没有再去找工作,而是留在了家里。
我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,待在那个药箱旁边。
我请陈爷爷,教我辨认那些药材,教我它们的名字、性味、和功效。
陈爷爷倾囊相授。
他说:“丫头,你很有天赋。你身上,有你爷爷的影子。”
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天赋。
我只知道,当我抚摸着那些药材,闻着那股沉静的药香时,我的心,是安定的。
我好像,找到了我人生的方向。
我不想成为什么伟大的医生。
我只想,守好爷爷留下的这份传承。
让这些沉睡的宝贝,在需要它们的时候,能再次发光发热。
这天下午,阳光正好。
我坐在阳台上,用一块软布,轻轻擦拭着那个樟木药箱。
箱子上的铜锁扣,在阳光下,泛着温暖的光。
我仿佛看到,很多年前,我的爷爷,也是在这样一个下午,坐在这里,戴着老花镜,微笑着,看着满箱的药材。
他的目光,穿越了岁月,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充满了慈爱,和期许。
我笑了。
我知道,我没有辜负他。
我把祖传的药箱送人,他嫌不吉利。
可他不知道,他推开的,不是一个破箱子,而是一份沉甸甸的、用金钱无法衡量的爱与传承。
而我,何其有幸,最终,亲手接住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