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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0 2025-10-02
青峰山的晨雾总带着几分玄妙,如纱幔般笼罩着南麓那片静谧的林地。洛家祖坟便藏在这片林地深处,背倚陡峭山壁,面朝潺潺溪流,正是祖父当年耗尽三月心血勘定的 “回龙望祖” 格局。据说此格局能聚天地灵气,护佑家族气运绵长,洛家这三代的顺遂,似乎都印证着这份玄妙。
可近一个月来,这份顺遂戛然而止。先是城中最大的绸缎铺深夜失火,火势蹊跷,扑灭后竟查不出半点引火痕迹;接着是城郊百亩良田,本应抽穗的稻禾一夜之间尽数枯黄,根须发黑如炭;更让人心慌的是,府中三个未满周岁的孩童,每到子夜便放声啼哭,哭声凄厉,任谁哄劝都无济于事。
洛琪希站在庭院中的八卦石上,指尖捏着三枚铜钱,望着天边那抹若隐若现的灰黑色云霭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铜钱在掌心翻转三次,落地时竟全是背面。“阴煞聚顶,气冲祖坟……” 她低声呢喃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作为洛家唯一接过祖父衣钵的后人,她比谁都清楚,这绝非偶然。只是,那处被祖辈视为铜墙铁壁的风水宝地,究竟是遭了人为暗算,还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祖父临终前曾提过的道家三大神咒,传闻能镇煞、驱邪、消业,此刻是否真能成为洛家的救命稻草?风掠过廊下的铜铃,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,像是谁在暗处发出的冷笑。
洛琪希的书房总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味,那是陈年宣纸、朱砂墨锭与晒干的艾草混合的味道。此刻她正跪在铺着软垫的地板上,面前摊开的是祖父手书的《青囊奥语》,泛黄的纸页上,蝇头小楷力透纸背,边角处还有祖父批注的蝇头小字。
“小姐,该用早膳了。” 贴身丫鬟青禾端着食盒进来,见她又对着古籍出神,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昨日张媒婆还来说,城东李家公子瞧着您的绣样赞不绝口,娘让您……”
“把绣样烧了吧。” 洛琪希头也没抬,指尖划过 “气乘风则散,界水则止” 八个字,“祖父说过,我命中带双华盖,本就不是困于内宅的命。”
青禾吓了一跳,手里的食盒差点脱手:“小姐!那可是您熬了三个通宵绣的并蒂莲,烧了岂不可惜?”
“比起祖宗留下的基业,一方绣帕算什么?” 洛琪希终于抬眼,眸子里映着窗外的天光,亮得惊人,“去把祖父的罗盘取来,再备些艾草和雄黄酒,我要去祖坟看看。”
正说着,母亲周氏掀帘而入,鬓边的珍珠钗随着脚步轻轻晃动。“又要去那荒山野岭?” 周氏将一件素色披风搭在椅背上,语气里满是担忧,“前日你三叔公家的表兄,不过是在坟地附近采了束野花,回来就发起高烧,胡话连篇。”
“正因如此,才更该去看看。” 洛琪希起身,接过母亲递来的热茶,“娘,您还记得祖父去世前那晚吗?他攥着我的手说,洛家气运系于祖坟,若日后有异,需以‘三清铃’镇之,以‘七星剑’破之,再以神咒化之。”
周氏脸色微变,显然想起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。“可你一个女儿家……”
“祖父从未把我当女儿家养。” 洛琪希打断她,语气坚定,“他教我辨龙脉、识煞气,传我符咒秘法,就是怕有朝一日,洛家会遇上今日这般境地。”
青禾在一旁插言:“夫人,小姐前几日还说,她夜里梦见老祖宗站在坟前哭呢。”
周氏沉默半晌,终是从妆匣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铜铃,铃身刻着繁复的云纹,正是祖父留下的三清铃。“带上这个,凡事小心。”
洛琪希接过铜铃,指尖触及冰凉的铃身,仿佛听见了祖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家族的重担,已经落在了自己肩上。
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两个时辰,车轮碾过碎石子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洛琪希坐在车厢里,手里摩挲着那枚黄铜罗盘,盘面的指针一直微微颤抖,指向青峰山的方向。
“小姐,前面就是岔路口了,再往里走,马车可进不去了。” 车夫老陈在外面喊道。
洛琪希掀开车帘,一股混杂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。远处的青峰山笼罩在一片薄雾中,原本应是郁郁葱葱的山形,此刻却像蒙着一层灰纱,透着说不出的压抑。“知道了,就在这儿停吧。”
她提着装有法器的木箱下车,青禾背着包袱紧随其后。刚走没几步,就见福伯带着两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从山道上跑下来,福伯的官帽歪在一边,长衫下摆沾满了泥污。
“小姐!您可算来了!” 福伯跑到近前,大口喘着气,声音都在发颤,“坟…… 坟地那边简直是遭了天谴啊!”
洛琪希心头一沉:“别急,慢慢说。”
“今早我带着人去添土,刚到坟前就吓傻了!” 福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“那块立了三十年的青石碑,就像被巨斧劈过一样,从中间裂成了两半,碑座上还全是黑褐色的爪印,足有碗口那么大!”
“还有那些松柏,” 一个家丁补充道,“前几日还好好的,今天一看,叶子全掉光了,树干黑得像被雷劈过,摸上去冰凉刺骨。”
洛琪希的脸色越来越凝重,她快步往山上走,青石板铺就的山道上,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几个奇怪的脚印。脚印深陷在泥土里,前宽后窄,尖端带着弯钩状的印记,不像是任何她认识的野兽留下的。
“这些脚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?” 她蹲下身,用指尖量了量脚印的长度,足有半尺多长。
“昨日还没有。” 福伯肯定地说,“我昨日傍晚才离开,当时特意检查过四周,别说脚印,就连落叶都扫得干干净净。”
说话间,几人已走到坟地入口。原本应该青翠的竹林,此刻叶片枯黄卷曲,竹节上布满了黑斑点。洛琪希推开半掩的木门,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——
祖父的坟冢被挖开了一个大洞,黄土外翻,露出下面的棺木一角。那块断裂的青石碑斜倚在旁边,碑上 “洛公讳明远之墓” 几个字被人用利器划得模糊不清,划痕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粘液,散发着淡淡的腥气。
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,坟前那只用来祭祀的石香炉,竟被硬生生掰成了三瓣,碎石上沾着几撮黑色的兽毛。
洛琪希走到断裂的石碑前,从木箱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,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 “探查符”。她将符纸贴在碑面上,指尖在符纸上方轻轻拂过,口中默念几句咒语。
符纸先是微微发烫,随后竟渗出细密的水珠,水珠顺着碑面滑落,在接触到那些暗红色粘液时,发出 “滋滋” 的声响,冒出一缕青烟。
“是阴煞之气。” 洛琪希收回手,指尖沾了点粘液,放在鼻尖轻嗅,“混杂着尸腐味和兽腥气,不像是寻常鬼魅所为。”
青禾吓得躲在她身后,指着坟冢旁的那片空地:“小姐,你看那边!”
洛琪希转头望去,只见空地上散落着十几根白色的羽毛,羽毛根部沾着泥土,末端却异常干净,像是被人精心修剪过。她走过去捡起一根,羽毛刚触碰到指尖,罗盘的指针突然剧烈转动起来,发出 “嗡嗡” 的轻响。
“这是……” 她眉头微蹙,将羽毛凑到眼前细看,发现羽管里竟藏着一丝极细的红线,红线末端缠着个米粒大小的木头人偶,人偶身上用墨汁画着洛家的姓氏。
“是魇镇之术!” 洛琪希心中一凛,“有人想用邪术破坏我家祖坟的风水!”
福伯惊呼:“谁这么大胆子?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
“能做出这种事的,要么是深仇大恨,要么是被利益驱使。” 洛琪希将羽毛和人偶收好,“福伯,你带人把坟冢重新填好,用糯米混合艾草铺在上面,再在四周撒上雄黄酒,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触碰那些泥土。”
她转身看向坟地后方的密林,那里的雾气似乎比别处更浓,隐约能听到树枝晃动的声音。“青禾,你跟福伯他们在这里守着,我去林子里看看。”
“小姐,万万不可!” 青禾拉住她的衣袖,眼眶都红了,“那林子里邪乎得很,前几年有猎户进去打猎,就再也没出来过。”
洛琪希拍拍她的手,从木箱里取出一把短刀,刀柄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。“放心,祖父留下的东西,不是摆设。” 她将三清铃系在手腕上,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,“这铃声能驱邪避秽,你们在这儿听到铃声不对劲,就立刻放信号弹。”
说完,她提着短刀,毅然走进了那片弥漫着雾气的密林。刚踏入林中,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,原本清晰的鸟鸣声也消失了,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洛琪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水流声。她拨开挡路的树枝,眼前出现了一汪清澈的山泉,泉水从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流淌下来,在下方汇成一个小水潭。
而那些奇怪的脚印,正是延伸到水潭边,然后消失不见的。
洛琪希走到青石旁,蹲下身子仔细观察。青石表面光滑如镜,显然是被水流冲刷了许多年,可就在石头中央,却有一个新刻的符号。
符号呈圆形,中间画着三道交叉的弧线,弧线末端各点着一个小黑点,看着既像某种动物的爪印,又像一个简化的符咒。“这不是道家的符咒。” 她用指尖在符号旁边比划着,“倒像是南疆那边流传的巫蛊图腾。”
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,倒出一点朱砂,小心翼翼地将符号拓印在随身携带的麻纸上。就在朱砂接触到符号的瞬间,青石突然震动了一下,水潭里的泉水竟翻起了黑色的泡沫。
洛琪希迅速后退几步,握紧了手中的短刀。只见那些黑色泡沫越聚越多,渐渐凝结成一个模糊的影子,影子在水面上扭曲着,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。
“是谁在打扰本座修行?”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影子里传出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。
洛琪希没有回答,而是摇响了手腕上的三清铃。“叮铃铃” 的铃声在林间响起,水面上的影子明显颤抖了一下,颜色也淡了几分。
“不过是个黄毛丫头,也敢在这儿班门弄斧?” 影子发出一阵狂笑,笑声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嘶吼,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时说话。
洛琪希深吸一口气,想起祖父教过的口诀,朗声说道:“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下则为河岳,上则为日星。” 这是《正气歌》里的句子,据说能震慑邪祟。
果然,随着她的话音,水面上的影子剧烈地晃动起来,发出痛苦的嘶鸣。就在这时,一阵风吹过,林间传来 “簌簌” 的声响,洛琪希转头望去,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狐狸正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,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。
那狐狸体型比寻常狐狸大上一圈,尾巴蓬松如伞,嘴角似乎还沾着血迹。它见洛琪希看来,并没有逃跑,反而对着水潭的方向龇牙咧嘴,发出低沉的咆哮。
“黑狐属阴,却能震慑邪祟……” 洛琪希心中疑惑,这狐狸的举动实在反常。
就在她分神的瞬间,水面上的影子突然化作一道黑气,朝着她猛扑过来!洛琪希反应极快,侧身躲过,同时将手中的短刀刺向黑气。短刀上的北斗七星图案接触到黑气,立刻发出一阵白光,黑气惨叫一声,缩回了水潭里。
而那只黑狐,在黑气退去后,竟从树枝上跳了下来,在她面前走了几步,然后转头朝着密林深处跑去,跑几步就回头看她一眼,像是在引路。
洛琪希犹豫了片刻,还是跟了上去。这黑狐显然不一般,或许它知道些什么。
黑狐的速度极快,在林间穿梭自如,洛琪希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。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,能见度不足三尺,只有黑狐那团漆黑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。
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突然出现一点微光。走近了才发现,那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,庙门早已腐朽不堪,只剩下半扇门板歪斜地挂着,门楣上 “山神之位” 的牌匾也只剩下 “山神” 两个字。
黑狐在庙门前停下,对着里面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。洛琪希握紧短刀,轻轻推开那扇残破的门板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庙内蛛网密布,正中央的神像早已残缺不全,只剩下半截身子。而在神像前的供桌上,赫然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!
男子穿着粗布短褂,腰间系着个兽皮袋,看打扮像是个猎户。他面朝下趴着,背上插着一支羽箭,箭头没入身体大半,周围的衣料已被鲜血浸透,凝成了黑褐色。
洛琪希深吸一口气,走上前想将尸体翻过来,刚一碰触到男子的肩膀,就听到 “叮” 的一声,有什么东西从男子怀里掉了出来,滚落在地。
她捡起来一看,是个用黄纸折成的三角形符包,符包上用朱砂画着的,正是她在青石上见到的那个诡异符号。“果然和魇镇之术有关。” 她将符包拆开,里面除了一小撮坟土,还有几根头发,头发上系着红线,红线的另一端,绑着个和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木头人偶。
就在这时,尸体突然动了一下!洛琪希吓了一跳,连忙后退几步,握紧了短刀。只见那尸体缓缓抬起头,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,眼睛瞪得滚圆,嘴巴大张着,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。
“小姐!” 庙门外传来青禾的声音,“您在里面吗?我们听到动静……”
“别进来!” 洛琪希喊道,眼睛死死盯着那具尸体。可已经晚了,青禾和两个家丁已经跑了进来,看到供桌上的尸体,吓得魂飞魄散,其中一个家丁更是 “哇” 地一声吐了出来。
或许是这阵骚动刺激了尸体,它竟猛地从供桌上坐了起来,朝着离它最近的家丁扑去!那家丁吓得腿一软,瘫倒在地,眼看就要被尸体扑中,洛琪希迅速掏出一张符纸,口中念咒,将符纸朝着尸体掷去。
符纸准确地贴在尸体的额头上,发出 “滋” 的一声轻响,尸体顿时僵住,然后缓缓倒回供桌上,再也没了动静。
洛琪希这才松了口气,走到尸体旁,仔细检查起来。她发现男子的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,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的,而他背上的那支羽箭,箭头是用骨头做的,上面刻着和青石符号一样的图案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猎户。” 她拿起那支羽箭,眉头紧锁,“这骨箭上的符号,和魇镇符上的一模一样。”
黑狐不知何时走进了庙里,正用鼻子嗅着男子腰间的兽皮袋。洛琪希打开兽皮袋,里面除了几块干硬的饼子,还有一张揉皱的纸条。她展开纸条,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:
“青峰山南麓,洛家祖坟,三更动手,事成之后,黄金百两。”
落款处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同样的诡异符号。
洛琪希捏着那张纸条,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。这猎户是谁?是谁雇佣他破坏洛家祖坟?纸条上的符号和青石上的图腾、魇镇符上的印记如出一辙,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?黑狐一路引她至此,究竟是在示警,还是另有目的?更让人不安的是,那具死而复生的尸体,为何会对这个符号如此敏感?这一切的背后,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,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而她,才刚刚触碰到真相的边缘。
洛琪希让家丁将尸体抬到庙外的空地上,用草席盖好。她蹲在尸体旁,借着从树叶缝隙中漏下的天光,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细节。
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,左手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,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的泥土,显然常年从事户外劳作。他的右脚脚踝处有一道陈旧的疤痕,疤痕形状不规则,像是被什么动物咬伤过。
“青禾,去把我的药箱拿来。” 洛琪希说道。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簪,小心翼翼地刺破男子的指尖,挤出一滴血液。银簪接触到血液的瞬间,竟微微发黑。
“中了毒。” 她肯定地说,“这毒不会立刻致命,却能让人四肢无力,任人宰割。”
她又检查了男子背上的箭伤,发现箭头虽然锋利,却并未伤及要害。“这箭是后来插上去的,真正的死因,应该是脖颈处的伤口和中毒。”
青禾在一旁忍不住问道:“小姐,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坐起来?死人怎么会动呢?”
“不是死人动,是邪祟附在尸体上。” 洛琪希解释道,“你看他脖颈处的血洞,边缘光滑,不像是野兽咬的,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。加上这魇镇符上的邪气,让尸体暂时‘活’了过来。”
她正说着,忽然注意到男子的衣襟里露出一角布片。洛琪希将布片抽出,发现是块深蓝色的绸缎,上面绣着一个 “柳” 字,针脚细密,不像是男子自己的东西。
“柳?” 她喃喃自语,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。
这时,福伯匆匆跑了过来:“小姐,镇上的捕头来了,说是接到报案,有人看到这里有异动。”
洛琪希抬头望去,只见几个穿着官服的捕快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。那男子是镇上的捕头赵虎,为人正直,和洛家有些交情。
“洛小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赵虎看到尸体,眉头紧锁。
洛琪希将发现尸体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,又把那张纸条和魇镇符递给赵虎。“赵捕头,你看这符号,有没有在哪里见过?”
赵虎接过纸条,仔细看了看,摇了摇头:“没见过。不过这字迹倒是有些眼熟,像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,“像是西街柳木匠的字。”
“柳木匠?” 洛琪希心中一动,“他叫什么名字?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
“叫柳德才,是个鳏夫,带着个十岁的儿子过活。” 赵虎说道,“这人手艺不错,就是性子孤僻,很少与人来往。怎么,洛小姐认识他?”
洛琪希没有回答,只是看向那具尸体:“赵捕头,能不能麻烦你查一下,这男子是不是柳木匠的亲戚?”
赵虎点头:“没问题。不过这尸体……”
“先抬回衙门停放,用糯米和艾草铺在四周,防止邪祟再作祟。” 洛琪希说道,“我怀疑,这和洛家祖坟的事脱不了干系。”
回到洛府时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洛琪希刚走进正厅,就见父亲洛世鸿正坐在太师椅上,眉头紧锁地喝着茶。
“爹,您还没休息?” 洛琪希走上前。
洛世鸿放下茶杯,叹了口气:“出了这么大的事,我哪睡得着?坟地那边怎么样了?”
洛琪希将今日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,当提到 “柳” 字绸缎和柳木匠时,洛世鸿的脸色忽然变了。
“爹,您认识柳家?” 洛琪希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异样。
洛世鸿沉默了半晌,才缓缓开口:“何止认识…… 说起来,这柳家,还和咱们洛家有着一段渊源。”
原来,二十年前,洛琪希的祖父洛明远在勘定祖坟风水时,曾与当时的柳家老爷柳成发生过争执。柳成认为那块地本是柳家的祖产,洛明远不该仗着自己懂风水,就将宝地占为己有。
“当时两家闹得很凶,柳成甚至带人去坟地闹事,被你祖父用符咒赶跑了。” 洛世鸿回忆道,“后来柳成大病一场,没过半年就去世了,柳家从此家道中落,只剩下柳成的儿子柳德才靠着做木匠活维持生计。”
洛琪希恍然大悟:“这么说,柳德才很可能因为当年的恩怨,怀恨在心,所以才雇佣猎户破坏咱们家的祖坟?”
“不好说。” 洛世鸿摇了摇头,“柳德才性子懦弱,当年他父亲去世时,他才十几岁,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。”
“可那猎户身上的绸缎,还有赵捕头说的字迹,都指向柳家。” 洛琪希说道,“无论如何,明天我得去西街看看。”
次日一早,洛琪希带着青禾来到西街。柳家住在巷子深处,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,院墙是用黄泥糊的,有些地方已经剥落,露出里面的碎石。
院门关着,洛琪希轻轻敲了敲,里面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:“谁呀?”
“请问,柳木匠在家吗?” 洛琪希问道。
过了一会儿,院门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,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,他穿着打补丁的短褂,头发乱糟糟的,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们。“我爹不在家,出去做工了。”
“那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 洛琪希柔声问道。
小男孩摇摇头:“不知道,爹说要去很远的地方,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。”
洛琪希注意到,小男孩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,镯子上刻着的花纹,竟和那猎户身上的绸缎绣纹一模一样。“小朋友,你这镯子真好看,是谁给你买的?”
小男孩摸了摸镯子,低下头:“是爹给我娘买的,娘去世后,爹就给我戴上了。”
就在这时,屋里传来一阵响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小男孩脸色一变,连忙说:“我要进屋了,你们走吧。” 说完,不等洛琪希反应,就 “砰” 地一声关上了院门。
洛琪希和青禾对视一眼,都觉得事有蹊跷。“小姐,要不要……” 青禾做了个翻墙的手势。
洛琪希摇摇头:“光天化日的,不好惊动街坊。我们先回去,晚上再来。”
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,缓缓笼罩了整个镇子。西街的巷子静悄悄的,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,投下昏黄的光晕。
洛琪希和青禾换上夜行衣,借着夜色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来到柳家墙外。洛琪希轻轻一跃,落在院内,然后打开院门,让青禾进来。
院子里很简陋,只有一棵老槐树,树下堆着一些木料和工具。正屋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,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。
洛琪希和青禾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,屏住呼吸听着。
“爹,你什么时候带我走啊?我害怕。” 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。
“再等等,等拿到钱,我们就离开这里,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。”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,听起来很疲惫。
“可是…… 可是那个猎户叔叔死了,警察会不会找到我们?” 小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不会的,” 男人安慰道,“他是被山里的妖怪杀死的,跟我们没关系。”
洛琪希心中一动,示意青禾留在外面警戒,自己则轻轻推了推房门。房门没锁,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。
屋里陈设简单,一张木板床,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。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,背对着门口,他穿着粗布长衫,头发花白,正是柳德才。那个小男孩依偎在他身边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偶。
柳德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转过头来,看到洛琪希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“你…… 你是谁?怎么进来的?”
“柳木匠,别来无恙。” 洛琪希摘下脸上的面纱,“我是洛家的洛琪希,想来问问你,青峰山神庙里的那个猎户,是不是你雇佣的?”
柳德才的眼神闪烁不定,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不知道?” 洛琪希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条和那块绸缎,“这纸条上的字迹,还有这绸缎上的‘柳’字,你总该认识吧?”
柳德才看到这些东西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
小男孩吓得躲到柳德才身后,哭着说:“爹,不是说好不告诉别人的吗?那个穿黑衣服的叔叔说,只要把洛家祖坟弄坏,就给我们很多钱,让我们去城里生活……”
“小石头,别说了!” 柳德才厉声打断儿子,眼眶却红了。
洛琪希看着他:“是有人指使你的,对吗?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谁?他为什么要破坏洛家祖坟?”
柳德才沉默了许久,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,缓缓开口:“我说…… 但你们要保证,不伤害我儿子。”
洛琪希点头:“只要你说实话,我保证你们父子安全。”
原来,一个月前,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找到柳德才,说可以帮他报当年的仇,还能给他一大笔钱,条件是让他雇佣猎户去破坏洛家祖坟,并在坟地周围布置魇镇符。
“那人说,洛家占了本该属于我们柳家的风水宝地,才害得柳家衰败。” 柳德才苦涩地说,“我一时糊涂,就答应了他。可我没想到,事情会闹这么大……”
“那个穿黑衣服的人,长什么样?” 洛琪希追问。
柳德才摇摇头:“他总是戴着斗篷,看不清脸,说话声音很沙哑,像是故意捏着嗓子。不过他右手手腕上,有一个蛇形的纹身。”
从柳家出来,洛琪希的心情格外沉重。柳德才虽然有错,但也是被人利用,真正的幕后黑手,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。
“小姐,现在怎么办?” 青禾问道,“要不要把柳德才交给赵捕头?”
“暂时不用。” 洛琪希说道,“他知道的不多,而且还有儿子要照顾,我们先盯着他,或许能引出那个黑衣人。”
回到洛府,洛琪希立刻去了书房,翻出祖父留下的《道家秘咒大全》。她记得祖父说过,道家有三大神咒,分别是净天地神咒、金光神咒和消灾延寿神咒,威力无穷,能镇煞、驱邪、消业。
“净天地神咒可净化气场,金光神咒能护体驱邪,消灾延寿神咒则能化解业障,增添福运。” 洛琪希喃喃自语,“如今祖坟被魇镇符所污,煞气弥漫,正好用这三大神咒来化解。”
她取出三张黄符,用朱砂笔在上面分别画下三个神咒的符文。净天地神咒的符文如行云流水,金光神咒的符文似烈火燃烧,消灾延寿神咒的符文则像繁星点点。
画完符,洛琪希又准备了法器:一把七星剑,一个三清铃,还有一叠金箔纸。一切准备就绪,她决定次日一早就去祖坟施法。
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洛琪希就带着法器来到了青峰山南麓。福伯已经按照她的吩咐,在坟地周围撒满了糯米和艾草,还点燃了三炷清香。
洛琪希走到坟前,先是对着祖坟拜了三拜,然后取出净天地神咒的符纸,左手持铃,右手握剑,口中念道:
“天地自然,秽炁分散。洞中玄虚,晃朗太元。八方威神,使我自然。灵宝符命,普告九天。乾罗答那,洞罡太玄。斩妖缚邪,度人万千。中山神咒,元始玉文。持诵一遍,却病延年。按行五岳,八海知闻。魔王束手,侍卫我轩。凶秽消散,道炁常存。急急如律令!”
随着咒语声,她摇动三清铃,清脆的铃声在山间回荡。同时,她挥舞七星剑,将符纸挑在剑尖上。符纸无火自燃,化作一缕青烟,袅袅升起。
青烟飘散之处,原本枯黄的草木竟泛起一丝绿意,空气中的腥气也淡了许多。洛琪希心中一喜,看来这净天地神咒果然有效。
接下来,她又取出金光神咒的符纸,继续念咒:
“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。广修亿劫,证吾神通。三界内外,惟道独尊。体有金光,覆映吾身。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。包罗天地,养育群生。受持万遍,身有光明。三界侍卫,五帝司迎。万神朝礼,役使雷霆。鬼妖丧胆,精怪亡形。内有霹雳,雷神隐名。洞慧交彻,五炁腾腾。金光速现,覆护真人。急急如律令!”
咒语念完,符纸再次自燃,这一次,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符纸中射出,笼罩在洛琪希身上,形成一个金色的护罩。她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,浑身充满了力量。
最后,洛琪希取出消灾延寿神咒的符纸,神情肃穆地念道:
“青华长乐界,东极妙严宫。七宝芳骞林,九色莲花座。万真环拱内,百亿瑞光中。玉清灵宝尊,应化玄元始。浩劫垂慈济,大千甘露门。妙道真身,紫金瑞相。随机赴感,誓愿无边。大圣大慈,大悲大愿。十方化号,普度众生。消灾延寿,自在青华。”
这一次,符纸燃烧后,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,纷纷扬扬地落在祖坟上。洛琪希能感觉到,祖坟周围的煞气正在快速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祥和的气息。
就在这时,远处的密林中传来一阵骚动,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。
洛琪希警惕地望向密林,握紧了手中的七星剑。那股骚动越来越近,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声音,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林中窜了出来,落在坟地前的空地上。
那黑影形似野猪,却比寻常野猪大上数倍,身高足有一丈,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鬃毛,眼睛赤红如血,最诡异的是,它的头上竟长着一张人脸,正是之前在山神庙见到的那个猎户的脸!
“是你这小丫头坏了我的好事!” 怪物开口说话,声音沙哑难听,正是那个黑衣人的声音。
洛琪希心中一凛:“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要附在这畜生身上?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 怪物冷笑一声,“重要的是,洛家占了我的宝地,害我修行中断,今日我就要让你们洛家断子绝孙,以报此仇!”
原来,这怪物是青峰山修炼多年的猪妖,洛家祖坟所在的位置,正是它的修炼之地。当年洛明远勘定风水时,曾用符咒将它封印在山中,让它无法出来作祟。如今它破印而出,便想报复洛家。
“那黑衣人就是你变的?” 洛琪希恍然大悟,“柳德才也是被你利用的?”
“不错。” 猪妖狂笑道,“我知道柳家与洛家有仇,就化作人形去挑唆他,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。那猎户也是我杀的,我就是要让你们互相猜忌,自相残杀!”
“你这妖邪,残害生灵,天理难容!” 洛琪希怒喝一声,挥舞着七星剑冲了上去。
猪妖不屑地哼了一声,猛地低下头,用头上的獠牙朝着洛琪希撞来。洛琪希身形灵活,侧身躲过,同时将手中的七星剑刺向猪妖的腹部。
“铛” 的一声,七星剑刺在猪妖的鬃毛上,竟被弹了回来。洛琪希只觉得手臂发麻,心中暗惊,这猪妖的皮竟如此坚硬。
“小丫头,就这点本事?” 猪妖嘲讽道,尾巴一甩,朝着洛琪希扫来。
洛琪希连忙后退,同时念起金光神咒。金色的护罩再次出现,挡住了猪妖的尾巴。猪妖的尾巴打在护罩上,发出一声闷响,护罩微微晃动,却并未破裂。
“这是什么法术?” 猪妖有些惊讶。
“这是道家神咒,专克你这种妖邪!” 洛琪希趁机取出净天地神咒的符纸,朝着猪妖掷去。符纸落在猪妖身上,立刻燃烧起来,猪妖发出一声惨叫,身上的鬃毛被烧掉了一大片。
“可恶!” 猪妖彻底被激怒了,张开大嘴,喷出一股黑色的毒气。洛琪希早有准备,念起消灾延寿神咒,金色的光点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屏障,将毒气挡在外面。
趁着猪妖喘息的功夫,洛琪希飞身跃起,将七星剑刺向猪妖头上的那张人脸。人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猪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“我不甘心!” 猪妖嘶吼着,身体开始膨胀,似乎想要自爆。洛琪希见状,连忙念起三大神咒,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七星剑上,猛地刺入人脸的眉心。
“轰” 的一声巨响,猪妖的身体炸开,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。一道金光从碎片中升起,在空中盘旋一圈,然后朝着洛琪希飞来,融入她的体内。
洛琪希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之前消耗的灵力瞬间恢复,甚至比以前更加充盈。她知道,这是猪妖的内丹被神咒净化后,化作了纯净的灵气。
洛琪希站在祖坟前,望着重归宁静的山林,心中感慨万千。这场风波,虽因旧日恩怨而起,却也让她真正领悟了玄学的真谛。道家三大神咒的威力,不仅在于镇煞驱邪,更在于化解业障、净化人心。柳德才最终选择了自首,官府念在他是被妖邪蛊惑,且有悔悟之心,从轻发落,只判了他三年劳役。洛琪希则出资安顿了他的儿子小石头,让他能安心读书。
经此一事,洛家的气运逐渐恢复,商铺和田产都回到了正轨,府中的孩童也不再啼哭。洛琪希更是将祖父的玄学知识发扬光大,不仅用之于家族,更时常帮助乡邻解决一些邪祟之事,赢得了众人的尊敬。
她终于明白,真正的风水,不在山水之间,而在人心之中。唯有心存善念,广积功德,才能真正守护好家族的气运,让福泽绵延不息。而那些古老的智慧与符咒,不过是辅助人心向善的工具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