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楼、14楼、18楼真不能买?建筑学家:这3层才是要避开的楼层
117 2025-07-10
1
灯节那日,城中落了场纷纷扬扬的大雪。
窗外松上积雪压断枝,我待在暖炉烧得正旺的屋里画画。
彼时言欢掀帘跑入,一张小脸被冻得惨白,但仍是眼含秋水,一副娇羞的女儿态:“阿姊,今日我见着他了。”
“是吗?”我不甚在意,将装在布袋里的汤婆子塞进言欢手中,又帮她掸去发上细碎的雪茬,“你同他一起放的河灯?”
言欢红着脸点头:“他说不日会上门提亲,让我当天底下最美的新娘。”
我落笔的动作一顿,那幅画便毁了。随着言欢的惊呼,我转头看向她那张同我一模一样的脸,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。
2
我和言欢是双生子,样貌体型虽无异,但性子体质差得不止一星半点。
她喜动,能在最热的三伏天里捉鸣蝉,在最冷的三九天去雪地里打滚;而我喜静,身子还娇气。天热一点便暑气侵体,冷一些就寒气缠身,为数不多还能做的事,便是终日在房间里画画练字。
言欢冬日里最喜在府中堆雪人打雪仗,只是无论她在雪中如何打滚跑跳皆安然无恙;但我只要在寒风里站一会儿,当晚便会发起高烧,意识不清。
那时与我同寝而睡的言欢,何曾见过有人竟会生如此大的病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床上咳得喘不过气的我,自此以后便当我是个易碎的瓷娃娃。
言欢自小调皮,每次都能惹一身伤回来。
许是双生子的缘故,言欢伤至何处,翌日,我身上的相同部位便会出现与她同样大小的疤痕淤青。又加之我在室内时间久些,皮肤白嫩,反倒更显出那些伤痕狰狞。
后来,当言欢发现这个秘密,并向我保证不再顽皮后,我身上这才没了更多莫名其妙的伤。
3
关于府外的世界,我仅能在爹娘的叙述中了解到,那是一方肮脏糟乱的天地,所以他们不准我们私自出府。
可爬上高树,向府外眺望的言欢却说,外面明明一片喧闹繁华,来往的游人如织,烟火味十足。
后来她教会了我爬树,可还没等她带我认全府外那些大街小巷的路线,爹娘却又允我们出府了。
之前,常常跑出门玩的是言欢,体弱的我被留在家中,每天只能尝着言欢带回的吃食,听外面的趣事。
身子好了些后,我便央求娘亲放我出府游玩。娘亲看着我的脸半晌,终是答应了下来。
她许我每月可以出府一次,但不许我和言欢同出同入,也不准我自称言府小姐。
言欢出府毫无拘束,而我出去得带着帷帽,还必须有俩婆子看着,活像只见不得人的过街老鼠。
这样的出行着实没趣,几次下来,我就懒得折腾了,还不如一人待在府里,爬树眺望城中街景。
4
言欢也曾想偷偷带我出府,但未行多远便被娘捉了回去。那次,我们被罚跪佛堂,一天不曾进食。
自此,我对出府一事再无兴趣,而言欢也没了法子,便只得将自己在外所见所做的一切事宜,都细细说给我听:
梨花苑哪位名伶好看、韵江南哪款菜肴美味,银杏楼哪种糕点一绝……
言欢眼底闪着的光,映着她所熟知的世界,而那是我未曾触碰过的。
但不知从何时起,言欢口中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了一位公子,如冬日可爱,神采英拔。
一谈起他,即便素来直率迟钝如言欢,也会满面红晕地垂眸,指甲绞着帕子,话里话外满是羞涩。
而他会送言欢亲手刻的木雕,买她最爱的吃食玉饰,带她去游湖观景。
言欢性子懒散,却又喜吃鱼肉虾蟹,那公子知晓后,便常带她去水楼,点成色极好的河鲜,亲手为她剥壳挑刺。
她不知他的身份,只知他的好。
5
“阿姊,我想嫁给他。”言欢说这话时,皇上刚下旨赐婚——三皇子同言家小姐即日完婚,听闻是三皇子亲自去求的。
言家有两位小姐,可他们不知我,只知言欢。
所以,即将成为三皇妃的人选不言而喻。
“我想去寻他,让他带我私奔,逃往天涯海角,像画本里说的那样。”
烛下的言欢哭得悲苦,而我盯着茶中浮沫不为所动:“阿妹,你这是抗旨,是要用我们全家的命来抵的。”
“阿姊,”言欢跪在地上,用膝盖挪至我身旁,她握住我的手,眼底满是炽热,“你我样貌如此相似,有时连爹娘也分不清。我可装作你私奔,你能扮作我嫁给殿下。这样你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,不是两全其美吗?三皇子权重无妾,阿姊嫁去,他定会好好疼惜。爹娘自小宠我,即使之后被抓回来,他们也不会多责罚我,顶多便是跪跪佛堂。”
屋子的窗未关上,外面月柔桂香。恍惚间,我这才惊觉言欢早已长大。
看着言欢哭红的眼,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应允。而言欢抱着我破涕而笑,在我耳边念叨了一晚“好阿姊”。
那夜后,言欢穿上了我的淡粉短袄裙,而我则穿上了她的朱红大袖衫。
6
圣旨下达,爹娘禁令言欢出府,也限了我的自由。
不能外出寻心上人的言欢郁郁寡欢,她努力静下心来学我在书房习字看书,而我则坐在秋千上听人读画本,昏昏欲睡。
“三皇子来了!”言欢的贴身丫鬟翠莲说道,还试探地问我,“小姐,我们不如去前厅偷偷瞧一眼?”
翠莲憨实,并没看出我和言欢已经互换身份。她只知自家小姐爱上了个不能爱的公子,这时便想尽法子逗主子开心。
我恹恹地点头,随她去了前厅,隔着幕帘打量着三皇子。我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,就听见身边翠莲发出一声惊呼。我急忙捂住她的嘴,但看着她惊讶却欣喜的眼神,我心里大约猜出了真相——那个言欢喜欢上的公子哥,就是当今的三皇子。
一时间思绪纷飞,再抬头时,却正是对上男子温润的视线,我只得状似害羞地低下头。
他们谈妥彩礼嫁妆,约定婚礼在言欢生辰的一月之后。
翠莲出来后,那咋咋呼呼的劲头像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,我家言欢小姐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啦!
我气得拍了她脑瓜一下,带着极轻的力道:“不许说了!你是生怕别人知道我不守妇道吗!”
虽是这么说,但我的脸还是红了起来,连耳廓也隐隐发烫。翠莲在一旁笑得促狭,却也到底没再提此事。
7
“明明是我成婚,怎么看守阿姊的婆子反倒多了?现在都不许我去池塘喂鱼了!”
是夜,我与言欢同寝入睡,隔着一扇屏风,她朝我发泄着一肚子苦水。
“阿姊见过三皇子了吗?长得好看吗?”
“看上去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。”
言欢打趣我寻得良人,我闭着眼没有应声,她当我害羞,未作多想,不多时也安静了下来。
夜半时,屋外传来几人刻意压着嗓子的谈话。
“睡下了?”
“晚间喝了安神汤,这会儿功夫都睡得死死的。”
我没有再听下去,转了个身,枕着屋里淡淡的桂香入眠,忽梦起七岁那年,爹娘领着言欢和我见了个和尚。
那和尚拿着爹娘抽的下下签,说是大凶之兆,又说双生子一人生来好命,日后嫁得良人,富贵一生;另一人福浅,活不过及笄。
我同言欢相生相克,有我无她。
8
“小姐?小姐?”翠莲翌日破晓将我叫起,只见她红着眼眶,“大姑娘去了。”
“听守夜的婆子说,大姑娘彻夜难眠,夜起去了池边赏月,却不料跌进塘中,不会水的大姑娘就这么去了。”
“泡了一夜的尸体打捞上来,脸已是浮肿不清,若不是身着的衣物,怕谁也不能想到那人会是大姑娘。”
“小姐……你莫哭了,哭坏身子可就不好了。”
晃神的我陡然清醒过来,胡乱摸去脸上冰凉的泪。
大姑娘的丧事办得仓促,府中甚至都未挂白幡。我跪在佛堂,看着灵位上写着“言清”的灵位牌,心中知晓过了今晚,言府便真正只剩下一位小姐。
9
言欢倘若当了皇妃,我便注定一死。
我们姐妹两个,只有一人死去,另一人才能安康。这宿命既是那日的下下签卦象,也是那日和尚话里的言外之意。
但为什么,言欢的生是生,我的生却是死?
我不信命,也不想死。既然姊妹中注定要死一人,那为何不能是她?于是我一手策划了言欢的死,假借爹娘之手。
10
既然谈妥了婚事,言欢三皇妃的身份已是板上钉钉。为了不出疏漏,狠心的爹娘终是对我痛下杀手——于是便有了那晚,他们派人用棉被裹住扮成我的言欢,将她沉湖杀死,毁去面容。
而我则利用言欢的怜悯布局,引诱她道出自己日常的行事细节,又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里,模仿着言欢的言行举止,回忆她白日所做的一切。
哪有什么双生子的心灵感应?那些伤都是我靠着好记性在夜里一遍遍摔的。
我又疼又委屈,但还是决定咽下哭声。因为我知道,若要活下去,必须要拿走言欢的身份,而她身上那消不掉的幼时疤,就是她身份最好的证明。
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,而机会也终于被我等到了。
我不去想爹娘是否能识破我设下的局,但无论他们再如何疼爱言欢也好,再怎么疏远我也罢,最后总归要给皇家一个皇妃。
而现如今,言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。
又是一年生辰日,言欢替薄命的我死去;而安然度过及笄礼的我,即将代替富贵命的她,嫁给三皇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