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田和麦田:与土地对话的视觉诗篇
98 2025-10-10
三门峡大坝:一场功过未决的世纪试验
有些事,甭管过去多少年,还能掀起一锅热水。三门峡大坝就是这样的家伙。你要是问黄河边长大的老人们,有人说这玩意儿比他们家祖祠还靠谱;可也有人,牙都气痒了,直呼“炸了痛快”。到底这大坝是功臣,还是把事情搞砸的罪魁?这事啊,没那么容易分出黑白。
你要是真想琢磨清楚,得从头捋起。黄河——咱们说了几代人的“母亲河”——可谁家妈妈这脾气也忒烈吧?有一年洪水刚过,好容易日头出来,结果地头全是泥,庄稼眼看打不了粮食。问老人:你见过黄河泛滥么?他嘬口干烟袋,说:“见过,家就埋河底了。”
回头看看老账,自打人有记忆这前,黄河决堤、改道那可不是新鲜事。流得心情好了,河道往东,流得烦了,直接拐个弯儿南下,弄得哪是地都提心吊胆。几千年,动不动几百里田地变泽国,家人流离,庄稼一夜泡汤。有时候,天灾还不气人,最怕的呀,是人祸。
1938年那会儿,战火烧到中原,国民政府咬着牙炸开花园口的堤坝,拦日本鬼子的路。说是战略,其实是一夜间把好几个省泡了个通透。河南、安徽、江苏,老少哭声连天。那是人算不如天算,拼了命想保一头,另一头泥水四溢,近900万百姓一夜间没了家。事儿过去几十年,仍没人说得清到底是决策果断还是心太狠。
新中国初成,人还剩多少气力?没地种粮,好不容易盼来安稳日子,解决黄河水患成了头等大事。说实话,那时候可真没啥底气。这地儿头回建这么大的工程,哪有经验?领导们一合计,还是得借人家的脑子用用,请了远道而来的苏联专家伯克夫出主意。前后讨论了不知多少回,有主张修,有死活反对。像刘光斗那样的业内老江湖,直言风险太大。但热火朝天的年代,是行动派的天下。
三门峡——名字挺吉利,实际上古来就是个急脾气地儿,河水打旋,泥沙翻滚,比赌徒下桌还刺激。挑这儿修坝,不只是为了堵水,更是想给下游人一个交代:以后别再淹了。1957年一声炮响,工程上马。那阵仗,真有点全国动员、众志成城的味道。坝身像堵巨墙,守着几代人的希望,大家盼着这次能盖条“保险带”。
第一年功夫没白费。大坝刚一蓄水,从河南到山东,农民们松了口气。往年秋天最怕那一场大水,今年居然稳当得不敢信,粮食收了个满仓。那阵子要是去乡下,能听见夜里家家喝酒说风水,说是“老天开眼了”。
可是好景不长。上游那片地儿突然就跟庄稼发霉似的,慢慢出了点怪事。谁都没想到,那水流平稳的背后,藏着跟黄河几千年脾气一样倔的泥沙。你说黄河别的没有,沙子真不缺,每年卷下河的泥巴,能堆个小山头。苏联专家毕竟没见惯这场面,设计大坝时少了排沙这一步。水拦住了,泥沙也卡死了。
结果只用两年,渭河一截河床被泥巴生生垫高四五米。“悬河”成了真事——水面高过人头,谁不心慌?更倒霉的是,地下水也被堵了路,几块原本水灵灵的地,变了咸碱和烂泥滩。陕西农民收成跟坐过山车一样,一年好仨月,剩下就是看天吃饭。家里老人抱怨:“这坝修得,等于上头哭,下头笑。”
陕西人最有话说,有的直接写信到北京:要不,把坝炸了算了。毕竟这一闷头,“倒灌”受罪的不是别人,就是他们自己。从1963年起,这片地经历了上百次水患,县官和老百姓血汗钱扔进去,换来全家田地咸得种不出庄稼。这账怎么算,谁也说不好听。
其实改过不少次。水利部门急得团团转,赶紧打洞开管,硬是给坝身做了“手术”,加了冲沙的通道。洞开了不少,可泥巴还是“赖在家”,走不了几成。再咋折腾,也没法让黄河改掉带泥沙的老毛病。
你要说三门峡俱功无过?那是下游人的话。到处旱涝平稳,能发电,能灌溉,有点老百姓说得喜庆:“我们可算熬出头了。”可要是让上游群众来评理,人家才不买账。这种矛盾,谁都心知肚明。最早就有专家提醒,别只顾一头,沙子不弄出去就是后患。但中央拍了板,气氛又那么激昂,谁还敢拍桌子提反调?
后来,也不是没汲取教训。2001年,干脆在下游再弄一座小浪底水库,两坝配合,总算让泥沙有地腾挪。可没人敢拍胸口说,黄河水患就此彻底解决。至于未来,是不是还要修大坝?是不是该全盘考虑生态、上下游各自的活路?这些话题,谁能拍着胸脯保证百分百?
站在桥头看黄河,水流还是那样,时而湍急,时而温柔。三门峡大坝像一道疤,也像一块勋章。它给下游带来安定,也许真的成为几十年安澜的奠基石。但对上游人来说,每年春化雨后田野上的白花碱,不知要流几代人的泪水。这事,到底该算给功劳簿,还是账本的另一头?没人能断个死案。
今天再回头看,其实那代人干这个事,也各有无奈。真想彻底解释,还是老话一句:事在人为,天也难测。人有热血,事有遗憾。三门峡大坝,这一道“试题”,也许该留给时间,慢慢让后来人体会、评说。毕竟,这条河,养过一代代的希望,也埋过无数人间的辛酸。我们能做的,也就是努力不再让悲剧重演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