产婆见产妇血崩搬秤砣压住床脚

147小编 76 2025-07-02

暮色像团揉皱的灰布,沉沉压在青石镇的瓦檐上。

王产婆挎着褪色的红漆木箱,踩着石板缝里新冒的青苔,脚步比往日更急。

箱底那柄缠红绳的剪子硌着大腿,让她想起三十年前师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:“秤砣压床脚,秤砣压床脚……”

风卷着槐花香扑在脸上,王产婆忽然刹住脚。

檐角铜铃无风自动,叮叮当当的声响里混着婴儿啼哭,又像是猫儿夜嚎。

她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,指尖触到冰凉的银簪——这是她接生四十年头回心慌,那哭声分明从镇东头新起的青砖宅院传来,可方才分明瞧见那家院门落着三指厚的铜锁。

“王阿婆可算来了!”门房老张头举着灯笼迎出来,火苗在风里窜得老高,把他的影子投在粉墙上,竟似蜈蚣般扭曲爬行。

王产婆瞥见门楣新贴的黄符,符纸边角卷着黑灰,像是被火燎过又匆忙补上的。

产房设在后院东厢,房门虚掩着,血腥气混着艾草味直冲鼻端。

王产婆刚跨过门槛,就听见里屋传来女人尖利的惨叫,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片,刮得人耳膜生疼。

她正要开口,忽觉脚下木地板微微发颤,低头望去,竟见自己影子在月光里拉得老长,斜斜指向床榻方向,可屋内分明没有点灯。

“阿婆救我!”产妇的哀嚎撕破死寂。

王产婆甩开老张头欲拦的手,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内室。

八仙桌上的烛台歪倒着,烛泪凝成诡异的螺旋,映得雕花拔步床泛着青灰。

床上妇人面色惨白如纸,身下锦被已洇成暗红,最骇人的是那隆起的腹部,竟在无风自动地起伏,仿佛有活物在皮下游走。

王产婆手一抖,木箱“哐当”砸在地上。

三十年接生经验在此刻化作虚无,她分明看见产妇脖颈浮现蛛网般的青筋,随着呼吸明灭闪烁。

那妇人突然睁眼,瞳孔竟缩成针尖大小,嘴角咧到耳根:“阿婆的秤砣呢?

快拿秤砣来!”

这话如惊雷炸响,王产婆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
师父临终的呓语突然在耳边炸开:“秤砣压床脚,鬼胎不出窍!”她踉跄着退到门边,后背撞上什么硬物——是供桌,桌上的送子观音像不知何时面朝里侧,底座积着厚厚香灰,却无半点供奉痕迹。

“阿婆快些!”产妇突然暴起,十指成爪直直抓来,指甲缝里嵌着黑泥,分明是陈年血痂。

王产婆闪身躲过,后腰硌到窗棂,木格上的红漆簌簌掉落。

她突然想起这宅院原是前清举人府邸,三年前全家吊死在梁上,说是举人老爷在京城犯了事……

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,王产婆转身要逃,却见门缝里渗出黑水,腥臭扑鼻。

那水漫过门槛,竟凝成无数人手形状,抓着她的裙角往里拖。

危急关头,她摸到腰间银簪,那是师父传的辟邪物,此刻却烫得像块火炭。

“秤砣!

给我秤砣!”产妇的嘶吼带着非人腔调,床帐无风自动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咒。

王产婆这才发现床脚空荡荡的——按规矩,产床四角本该压着镇魂的秤砣。

她突然明白为何那铜锁看着蹊跷,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局!

黑水已漫到小腿,王产婆拼尽力气扑向供桌。

观音像轰然倒地,露出墙内暗格,里面端端正正摆着四枚铁秤砣,砣身刻满梵文,边缘还沾着暗红。

她抓起秤砣的瞬间,屋内烛火齐齐爆出灯花,产妇的惨叫陡然拔高,震得窗纸簌簌作响。

秤砣压上床脚时,整张拔步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
王产婆死死按住秤砣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产妇的腹部突然剧烈起伏,像是有什么要破体而出。

她咬破舌尖,将精血抹在秤砣上,梵文瞬间泛起金光。

“阿婆好手段。”清冷女声自头顶传来。

王产婆抬头,只见房梁上倒悬着个红衣女子,长发垂落如瀑,遮住半张脸。

女子脚踝系着红绳,绳结竟与她箱中剪子的缠法一模一样。

“三年前你师父坏我好事,今日轮到你了。”女子轻笑,指尖拂过小腹,那里同样隆起诡异的弧度。

王产婆瞳孔骤缩——那分明是七月胎形,可这女子周身没有半点活人气!

秤砣突然剧烈震颤,梵文金光忽明忽暗。

王产婆感觉有阴风顺着脊梁往上爬,耳边响起万千婴孩啼哭。

她猛地想起师父笔记里记载的“子母煞”:枉死孕妇怨念不散,需借活胎还魂。

而今夜恰是七月半,鬼门大开!

“原来是你!”王产婆突然明白铜锁的用意——有人故意选在这日引她入局,为的就是用她的阳寿平息子母煞的怨气。

她摸到箱底那柄缠红绳的剪子,这是师父用百年桃木芯打的法器,浸过七七四十九天黑狗血。

红衣女子突然俯冲而下,十指弹出三寸长的黑甲。

王产婆就地翻滚,剪子划过女子裙裾,竟带起一串火星。

她趁机将剪子插进床脚缝隙,秤砣与剪子遥相呼应,在地面绘出八卦阵图。

产妇的惨叫与女子的尖笑混作一团,王产婆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。

她咬破中指,在阵眼处画出血符,口中急诵《安胎咒》。

这是她头回用师父严禁的禁术,每念一字都像有钢针扎喉。

血符完成的刹那,整间屋子地动山摇。

红衣女子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,腹部裂开血口,无数婴孩手臂伸出。

王产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秤砣掷出,铁器穿透女子胸膛时,她恍惚看见师父苍老的面容在金光中浮现。

晨光刺破窗纸时,王产婆瘫坐在血泊里。

产妇已没了气息,但腹中胎儿竟发出微弱啼哭。

她颤抖着抱起婴儿,发现孩子后颈有块朱砂痣,与师父笔记中记载的“转世灵童”一模一样。

门外传来纷沓脚步声,王产婆突然想起昨夜老张头递来的茶水,那苦味里分明混着曼陀罗。

她将婴儿裹进襁褓,抓起秤砣砸向窗棂。

碎玻璃碴划过脸颊时,她听见有人惊呼:“快看!

秤砣上刻着举人老爷的名讳!”

镇外的破庙里,王产婆就着晨露吞下保命丹。

怀中婴儿突然睁开眼,瞳孔竟是罕见的金银异色。

她解开襁褓查看胎记,却发现孩子胸前挂着半枚玉锁,与她珍藏的那半枚严丝合缝——那是三十年前她亲手埋在师父坟前的陪葬品。

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石阶,王产婆将玉锁塞回婴儿衣襟。

远处传来晨钟,惊起满林寒鸦。

她忽然明白师父为何至死攥着秤砣——有些债,总要有人来还;有些局,从三十年前就布下了。

当第一个村民寻到破庙时,只看见青石板上歪歪扭扭的血字:“秤砣镇四方,银剪断阴阳。”而王产婆与那婴孩,早已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路上,唯有供桌上的送子观音像,不知何时转回了正面,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。

残阳如血,将终南山巅的云海染作赤金。

王产婆抱着婴孩立在断魂崖边,山风卷起她鬓角白发,露出耳后三枚朱砂痣——那是昨夜破煞时,子母煞临死前抓出的血痕。

怀中婴孩突然咯咯而笑,金银异瞳映出天际翻涌的劫云,竟与她珍藏的《太虚引气诀》残卷所绘天象如出一辙。

“果然是你。”沙哑嗓音自崖畔古松传来。

玄衣道人踏雾而至,拂尘扫过处,枯枝绽出青芽。

王产婆瞳孔骤缩,这拂尘上的金线纹路,分明与昨夜秤砣上的梵文同出一源。

道人袖中滑出半枚玉锁,与婴孩胸前那半枚相合时,迸发的清光惊起满山鹧鸪。

婴孩突然发出清越长啸,声震九霄。

王产婆只觉怀中一轻,再看时那孩子竟凌空而立,足下生出两仪气旋。

道人面色骤变,手中拂尘无风自燃:“三百年了,天机锁竟现世于襁褓!”他话音未落,婴孩双瞳迸射金光,崖边巨石轰然炸裂,露出内里青铜巨鼎,鼎身刻着与秤砣相同的举人名讳。

王产婆踉跄后退,指尖触到鼎内残卷。

羊皮纸遇血即燃,浮现出她再熟悉不过的《安胎咒》,只是笔锋走势间暗藏河图洛书之数。

她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在掌心写的“璇玑”二字,当时以为说的是星象,此刻才惊觉是这青铜鼎的铭文。

“当年李举人掘开龙脉,将子母煞封入鼎中。”道人突然挥袖,虚空凝出光幕,映出前清年间景象:锦袍官员指挥家丁挖开终南山腹,挖出的不是棺椁,而是块刻满符咒的玄冰,冰中蜷缩着红衣女子与无数婴尸,“他以九十九名孕妇炼制转生丹,却不知子母煞已借鼎成灵。”

婴孩突然张口,吐出枚青玉莲子。

莲子坠入鼎中刹那,山体剧烈震颤,露出地脉深处纵横交错的锁链。

每根铁链都系着具孕妇骸骨,最深处那具怀中还抱着婴儿头骨,眉心赫然点着朱砂。

王产婆如遭雷击——这正是师父坟中陪葬的样式!

“原来如此!”她突然癫狂大笑,银簪刺破眉心,以精血在虚空画出血符。

昨夜在产房见过的八卦阵图自她脚下蔓延,与地脉锁链遥相呼应。

婴孩见状,金银异瞳流下血泪,竟化作两枚阴阳鱼,没入王产婆双目。

道人拂尘急扫,却被气浪掀翻在地。

他看着王产婆白发转青,皮肤泛起玉色光泽,终于骇然变色:“你竟以命为引,强行逆转天机锁!”话音未落,青铜鼎突然裂开缝隙,无数黑气裹挟着婴孩哭嚎涌出。

王产婆凌空踏罡步斗,手中银剪化作百丈桃木剑。

她每斩落一道黑气,怀中婴孩便多添一分生气,而自身肌肤便枯萎一分。

当最后一缕怨气消散时,她已形如骷髅,唯有双目流转着阴阳二气。

“师父,弟子终究明白了。”她对着虚空轻笑,将婴孩轻轻推向道人。

那道人接住孩子时,发现婴孩后颈朱砂痣已化作北斗七星纹,掌心更浮现出《太虚引气诀》全篇。

而王产婆的身躯正在风化,化作点点星辉没入地脉。

十年后,终南山巅的茅草庐中。

十五岁的少年李璇玑正在打坐,周身流转着七彩光晕。

他突然睁眼,金银异瞳穿透竹帘,望见山脚下抬着红轿的迎亲队伍。

轿帘被风掀起时,他分明看见新娘耳后三枚朱砂痣。

“子母煞的怨气,岂是区区转世能消的?”玄衣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,手中拂尘已换成青竹杖。

少年起身行礼,腕间玉锁与道人腰间半枚相击,发出龙吟般的清鸣。

道人望着山下渐远的红轿,眼底泛起苦涩:“当年你母亲以命换你重生,却不知这因果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山下突然传来凄厉惨叫。

李璇玑瞳孔骤缩,金银异瞳迸发神光,竟见那顶红轿化作血盆大口,轿中新娘露出森森白骨。

他纵身跃下山崖时,腰间玉锁自动飞出,在空中展开成幅星图,指引着地脉中暗藏的锁链方位。

红轿停在荒废的举人府邸前,新娘踏出轿门的瞬间,地面裂开道道血痕。

李璇玑凌空而立,指尖凝聚的阴阳二气照亮了府邸匾额——那里本该写着“李府”的地方,此刻却显现出“子母祠”三个篆字。

他突然明白,这根本不是什么迎亲队伍,而是子母煞设下的百年轮回局。

“公子好眼力。”新娘突然撕下人皮,露出与王产婆一模一样的面容,只是眉心多了道血痕。

她身后浮现出九十九道虚影,皆是当年被炼成转生丹的孕妇。

李璇玑感觉体内真气翻涌,后颈七星纹与玉锁同时发烫,昨夜参悟的《太虚引气诀》突然在神识中展开新篇。

“以煞制煞,以魂养魂。”他轻念口诀,周身浮现出无数虚幻婴孩身影。

这些婴孩齐齐望向新娘,发出清越笑声。

新娘面色骤变,她认得这些笑容——正是昨夜被她吞噬的九十九道怨魂!

李璇玑并指为剑,点向新娘眉心。

指尖触及血痕的刹那,整座府邸地动山摇,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。

新娘突然化作漫天血雨,却在半空凝成面水镜,映出王产婆临终前的画面:她枯槁的手指正将婴孩推向道人,嘴角挂着解脱的笑意。

“母亲!”李璇玑心神大乱,真气逆行。

道人及时掷出青竹杖,竹杖化作青龙将他卷回地面。

新娘趁机扑来,十指化作利爪,却在触及李璇玑胸口时突然顿住——那里挂着的玉锁,正与她心口处的半枚遥相呼应。

“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天机锁。”新娘突然泪流满面,周身怨气化作漫天星尘。

李璇玑怔怔望着消散的身影,发现掌心多了枚血色莲子,与当年婴孩吐出的青玉莲子如出一辙。

他突然明白,昨夜参悟的《太虚引气诀》最后一篇,写的正是“以身为鼎,以魂为引”。

道人望着跪地痛哭的少年,长叹一声挥动青竹杖。

地面裂开缝隙,露出地脉深处那口青铜鼎。

鼎中玄冰已化作清泉,九十九道锁链化作金鲤游弋其中。

当李璇玑将血色莲子投入鼎中时,清泉突然沸腾,浮现出王产婆与红衣女子的虚影。

两道虚影相视而笑,化作七彩霞光冲天而起。

霞光所过之处,终南山中所有荒坟都开出白莲,每朵莲心都坐着个打坐的婴孩。

道人望着这异象,突然对着霞光深施一礼:“恭喜师妹,以魂飞魄散之躯证得地仙业位。”

李璇玑怔怔望着掌心,发现七星纹已化作完整星图。

当他将星图映向青铜鼎时,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文——那是比河图洛书更古老的《天机策》。

而鼎底静静躺着半枚玉锁,与道人腰间那半枚严丝合缝。

三年后,江湖上多了个游方道士。

他背着青铜鼎,腰间悬着阴阳玉锁,所过之处瘟疫自消,旱涝不起。

有人说曾在终南山巅见过他与玄衣道人对弈,棋盘上黑白子化作星斗,而观棋的云中隐约传来婴孩嬉闹声。

又过百年,终南山巅的茅草庐前来了个白发老妪。

她耳后三枚朱砂痣鲜红如血,手中银剪缠着褪色的红绳。

当她推开尘封的木门时,发现屋内供桌上摆着两盏长明灯,一盏刻着“王氏引娣”,一盏刻着“李氏璇玑”,灯油竟是凝固的星辉。

老妪突然轻笑,剪子划过指尖,血珠坠入灯芯的刹那,整座终南山响起清越钟鸣。

山下村民抬头望去,只见南天门大开,七十二道金光垂落人间,而金光尽头,有婴孩骑青牛踏歌而来,牛铃响处,枯木逢春,白骨生肉。

残月悬在终南山巅,将青石阶染作霜刃。

白发老妪的银剪划过石缝时,竟迸出星火,惊得山涧夜枭振翅高飞。

她耳后朱砂痣突然灼痛如焚,仰头望去,南天门那七十二道金光正缓缓收拢,而云海深处传来青铜鼎鸣,声如龙吟。

“终究是来了。”老妪将银剪插回腰间,褪色的红绳无风自动。

山风卷起她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襟,露出腰间半枚阴阳玉锁,与三十年前茅草庐中供桌上的另一半遥相呼应。

她突然想起昨夜观星时,紫微垣畔那颗新绽的将星,分明是婴孩骑青牛之象。

石阶尽头传来环佩叮当,十二名红衣力士抬着鎏金辇轿破雾而来。

轿帘无风自卷,露出端坐其中的玄衣道人,他手中青竹杖已生出七节竹节,每节都嵌着枚星宿玉珠。

老妪瞳孔骤缩——这正是《天机策》中记载的“北斗度厄杖”,需以千年雷击木为骨,集齐二十八宿精魄方成。

“师妹好手段。”道人拂尘轻扫,山道两侧枯松瞬间抽出新芽,“三百年前你以地仙之躯转世,竟能瞒过幽冥地府的轮回镜。”他话音未落,辇轿后方突然传来锁链拖地声,九十九条玄铁链自云中垂落,每根链端都系着具孕妇骸骨,最前头那具怀中婴尸眉心,赫然点着与老妪相同的朱砂。

老妪反手抽出银剪,剪刃相击迸出雷鸣。

她突然想起今晨路过乱葬岗时,见着的那口自地底浮出的青铜棺,棺盖上北斗七星纹正与道人竹杖上的玉珠一一对应。

此刻棺中传来的心跳声,与她胸腔中的震动同频共振。

“师兄可知何为真正的天机锁?”老妪突然纵身跃上断崖,足尖点过处,石缝中涌出清泉,凝成八卦阵图。

她咬破舌尖,将精血喷在银剪之上,剪刃瞬间化作百丈桃木剑,剑身浮现出《太虚引气诀》全篇。

道人面色骤变,手中拂尘竟自燃成灰——这是道家最忌讳的“以血饲法”,施术者必将魂飞魄散。

山风突然倒卷,将道人玄色道袍吹得猎猎作响。

他身后云海裂开缝隙,露出九重天外的南天门,门内垂落万千金线,每根金线都系着个襁褓中的婴孩。

老妪金银异瞳迸发神光,看清那些婴孩后颈都烙着七星纹,与她怀中玉锁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

“原来你们早就布好了局。”老妪突然癫狂大笑,笑声震得山石滚落。

她想起昨夜在茅草庐中参悟的《天机策》残篇,其中记载的“子母同源”之法,竟是以九十九道孕妇魂魄为引,将地仙转世之身炼成活鼎。

而她这三百年来的轮回转世,不过是滋养鼎中青莲的养料。

道人默然不语,手中竹杖重重顿地。

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,九十九条玄铁链突然调转方向,将老妪层层缠住。

每根铁链都浮现出符咒,与当年封印子母煞的秤砣梵文同出一源。

老妪感觉周身真气正在倒流,后颈七星纹发出炽热光芒,将铁链上的符咒尽数灼毁。

“师妹可还记得师父临终前的卦象?”道人突然开口,指尖凝出星辉,在空中绘出河图洛书,“他说地仙转世需历九劫,而第九劫便是……”话音未落,老妪突然挣断铁链,桃木剑化作流光刺向南天门。

剑锋触及金线的刹那,万千婴孩同时啼哭,清泉凝成的八卦阵图轰然炸裂。

道人挥动竹杖,七节玉珠同时亮起。

北斗七星自他身后升起,将老妪困在星斗牢笼之中。

老妪却将银剪抛向空中,剪刃化作阴阳鱼,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。

她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,师父将半枚玉锁塞进她手中时,掌心写的“璇玑”二字,此刻正随着阴阳鱼的转动,在星斗牢笼上刻出河图轨迹。

“原来如此!”老妪突然福至心灵,将怀中玉锁按向阴阳鱼眼。

两枚玉锁合二为一的瞬间,南天门传来钟磬齐鸣,七十二道金光化作金桥垂落人间。

道人手中的竹杖突然脱手飞出,化作青龙驮着老妪踏上金桥。

山道两侧的枯松同时绽放白莲,每朵莲心都坐着个打坐的婴孩,眉心七星纹与老妪后颈如出一辙。

金桥尽头是片星海,老妪看到无数青铜鼎沉浮其中,鼎中青莲摇曳生姿。

每朵莲花上都坐着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,或抚琴或舞剑,周身流转着七彩光晕。

最中央那口巨鼎前,站着个青衣道人,手中拂尘竟与她师父的遗物一模一样。

“恭迎天机星主归位。”青衣道人躬身行礼,身后浮现出三百六十尊星君法相。

老妪突然感觉周身剧痛,低头望去,发现银剪正化作飞灰,而她的身体也在逐渐透明。

她终于明白,这三百年来的轮回转世,不过是星君们为修补破碎的天机锁设下的局。

“师父……”老妪对着青衣道人伸出手,却见对方化作星辉消散。

星海深处传来婴孩嬉闹声,她转头望去,只见万千青莲同时绽放,每朵莲花中都走出个骑青牛的婴孩。

这些婴孩齐齐望向她,金银异瞳中流转着《太虚引气诀》全篇。

金桥突然剧烈震颤,南天门传来关合之声。

老妪感觉魂魄正在撕裂,后颈七星纹化作七道光柱冲天而起。

她突然想起今晨在乱葬岗见到的那口青铜棺,棺盖上北斗七星纹此刻正在她脚下浮现。

当第七道光柱没入星海的刹那,整片星域突然坍缩成枚莲子,落入她残存的魂火之中。

“以身为鼎,以魂为引。”清冷女声在星海中回荡,老妪认得这是三百年前子母煞的声音。

她环顾四周,发现所有青铜鼎都化作流光没入莲子,而鼎中青莲则化作星斗环绕其外。

当最后一道星辉消散时,她终于看清莲子表面的纹路——正是《天机策》中记载的“周天星斗大阵”。

道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:“师妹,该醒了。”老妪猛然睁眼,发现自己仍站在茅草庐前,只是手中多了枚青玉莲子。

山下传来悠长钟声,她转头望去,只见个骑青牛的婴孩正沿着石阶拾级而上,牛铃响处,枯木逢春,白骨生肉。

婴孩行至近前,突然咯咯而笑。

老妪金银异瞳中映出对方后颈的七星纹,与她怀中玉锁严丝合缝。

她突然明白,这三百年来的轮回转世,不过是场大梦。

真正的天机锁,从来不是青铜鼎,不是阴阳玉锁,而是这以魂为引、以身饲道的执念。

“师父,该启程了。”婴孩突然开口,声音却是三百年前的道人。

他指尖轻点,青玉莲子化作七十二道金光,没入终南山七十二处灵眼。

老妪感觉魂魄逐渐凝实,后颈七星纹化作七道星轨,与婴孩掌心的纹路遥相呼应。

山风再起时,茅草庐已化作飞灰。

老妪望着怀中婴孩,突然想起昨夜观星时,紫微垣畔那颗将星旁又绽开朵青莲。

她终于悟透《天机策》最后一篇——所谓地仙转世,不过是星君们为修补天道裂缝设下的棋局,而真正的破局之法,是让执念化作星火,点燃这方残破的天地。

“走吧。”老妪将玉锁系在婴孩颈间,银剪化作流光没入云海。
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终南山巅的云雾时,山下村民惊恐地发现,所有荒坟都开出了白莲,每朵莲心都坐着个打坐的道人,眉心七星纹流转着七彩光晕。

而在九重天外,南天门轰然洞开。

七十二尊星君法相同时睁眼,望向人间那道冲天而起的青光。

青光中,老妪与婴孩的身影逐渐模糊,最终化作朵遮天蔽日的青莲,莲瓣上刻着《太虚引气诀》全篇,莲心处悬浮着枚青铜鼎,鼎中传来万千婴孩的嬉闹声。

十年后,江湖上多了个游方道人。

他背着青铜鼎,腰间悬着阴阳玉锁,所过之处瘟疫自消,旱涝不起。

有人说曾在东海之滨见过他,当时他正与个骑青牛的婴孩对弈,棋盘上黑白子化作星斗,而观棋的云中隐约传来龙吟凤鸣。

又过百年,终南山巅的青莲突然绽放。

七十二道金光自莲心射出,没入人间七十二处龙脉。

当最后一道金光消散时,有樵夫在山涧捡到半枚玉锁,锁身刻着“璇玑”二字,入手温润如玉,却重逾千钧。

是夜,北斗七星突然大放光明。

无数道人自四海八荒赶来终南山,却在山脚下被青光所阻。

他们望着山顶那朵遮天青莲,突然齐齐跪地叩首。

莲心中传来婴孩清越的笑声,与老妪的叹息交织在一起,化作首亘古未闻的《安魂引》。

青莲持续绽放了七七四十九日,最终化作场甘霖洒落人间。

雨水中带着莲香,染病者饮之即愈,枯木遇之逢春。

当最后一滴雨水没入大地时,终南山巅的茅草庐再次显现,只是这次,屋内供桌上摆着三盏长明灯,一盏刻着“王氏引娣”,一盏刻着“李氏璇玑”,而最中央那盏,灯油竟是流动的星河。

自此,人间多了个传说。

每逢子夜,总有人看见白发老妪抱着婴孩踏月而行,他们走过的地方,地脉中会传出青铜鼎鸣,而云海深处,会传来婴孩嬉闹与龙吟凤鸣的和声。

有胆大的樵夫循声追去,却只见山道上留着串七彩莲印,每朵莲花中都坐着个打坐的婴孩,眉心七星纹流转着不灭星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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